陈洲是懂审讯的,其他小角色交给刑部尚书审,他第一个审的是李善,李贽的心腹。
李善眼瞧着兴国公府都进来了,知道这次怕是全完了,于是不用李贽问,将他知道的都说了。
轻判是不指望了,至少不用受皮肉之苦。
一旁记录的书吏都来不及震惊,笔尖都要冒火星子了,额头上的汗都没下去过。
这兴国公李贽也太狠毒了,大昶律法几乎犯了个遍!九个头都不够砍的!
陈洲面色没变,但周身气压极低,堂上衙役攥着刑棍大气都不敢出。
等李善全部交代完毕,外面天都要黑了。
陈洲垂眸看着跪在堂下谨小慎微的李善,开口:“李贽的事情交代完了,那就开始交代你自己的吧。”
李善一愣,道:“大人,罪奴……”
陈洲:“ 答非所问,杖二十。”
“是!”
衙役熟练的一左一右架住还在懵的李善,就这么给拖出去了,往刑具上一压,十分的力气往上使,一棍下去打的李善叫的嘶声裂肺。
陈洲起身交代:“打完直接押回去。”
“是。”
陈洲原想趁着天色稍有光亮回家一趟,毕竟他这几日都没踏进过家门了。
但想了想还是去寻了谢安。
谢安还在看那本账簿,桌上放着笔墨纸砚,写写画画不知在做什么。
陈洲敲了敲门,谢安抬头,放下笔走了出来。
陈洲见隔壁的房间暗着,纪袅又不在谢安这里,便随口问了一句:“纪夫人呢?”
谢安道:“昨晚一夜没睡,休息去了。”
陈洲点了点头,两人走到院内的桌子旁坐下。
“你什么时候离开?”陈洲随口问。
纪袅和谢安现在住的地方,是属衙内尚书的临时住所,一般很少有人居住。
将纪袅安置在这里,一是她迷途知返为抓捕李贽居功至伟,算是证人,二也有部分原因是谢安。
和沈遥青一样,陈洲尚算了解谢安,若非纪袅的情况中存在许多不可抗力,若纪袅在李贽的谋划中坐定了帮凶的身份,谢安不会着急忙慌的去昭佛寺寻人。
就如纪袅所言,她只是李贽控制冯骥的手段,后来谢安出生,她被母爱裹挟深陷泥潭不可自拔。
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亲自报了仇。
虽说她选择与李贽鱼死网破的缘由并非想要报仇。
她只是不想自己的儿子如自己一般困死在玉京。
她只是想让谢安自由。
谢安垂眸,轻声道:“我想陪着她。”
陈洲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就李善招供,李贽这么多年所作所为令人发指,这其中纪袅参与多少还未可知,最终她的结局是什么,得看具体的审讯结果。
陈洲不是拖泥带水的人,第二日便正式提审了纪袅。
一同提审的还有纪府的管家纪康。
陈洲主审,刑部尚书、大理寺卿陪审,主审堂的大门整整闭了一日。
谢安也在外面等了一日。
夜幕降临,刑部衙门点了灯,灯火于夜空中似星星闪烁,仿若不知归途的灵魂在空中徘徊仿徨。
终于,大门终于开了。
纪袅和纪康一前一后被衙役看守,押往大牢的方向。
谢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见纪袅安慰他似的笑了一下,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相继离去,陈洲走到谢安身旁,问:“还住吗?”
谢安点了点头:“住。”
陈洲没有意见,只是道:“暂时不允许探视,你住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处。”
谢安当然知道,他只是想距离她近一点。
“明日提审李贽,大朝会上全由陛下定夺,你要有心理准备。”
不等谢安回话,陈洲又道:“十九记得去礼部点卯。”
谢安沉默了一下才点头。
一月二十日,卯时,临朝钟响,悠扬深邃,带着难以言喻的庄严与肃穆。
国泰殿三门敞开,朝臣肃穆而立,端首恭请。
“陛下驾到!”
众臣俯首朝拜:“臣等恭迎陛下,愿陛下新岁如意,龙体安康!”
“新年伊始,万象更新,愿国运昌盛,福泽绵长!”
陛下:“与民更始,咸与维新,望众卿家各司其职,勤勉为政,以民为本,不负朕望,亦不负天下苍生!”
“臣等谨遵圣意!定勤勉为民,恪守本分,共筑我大昶千秋万代,江山永固!”
一番慷概激昂的前置词结束,大朝会的气氛便凝重了起来。
都知道这个年是多事之秋,其他的便不多说了,仅兴国公府全员下狱,就已经足够站在国泰殿的朝臣们人人自危了。
刑部消息严密,他们甚至没敢去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生怕被牵连了。
可即便如此,就在昨日,开衙的第一日,朝堂上被刑部提走的官员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如今都还未曾放出来,就更加不敢吱声了。
且等着陈洲开口呢。
陈洲也没绕弯子,出列上前,将袖子里厚重的好几叠证词举了起来。
“陛下,此乃兴国公李贽二十多年来勾结鹿鸣山山匪为祸百姓,为一己私欲暗害朝廷命官,铲除异己等所作所为的所有证词,请陛下过目。”
勾结鹿鸣山山匪?!这不是冯骥做的吗?怎么和李贽扯上关系了?
在朝臣的印象里,李贽虽有爵位,但并不受陛下看重,自己无甚本事,连带着儿子也拘在国子监。
说的难听一点就是窝囊,没见过哪个国公这般不思进取的。
李湛更是,眼瞧着要殿试了,偏生就病了,说一句倒了血霉也不为过。
偏偏李贽没想在给李湛谋官职,一顿操作给送进了国子监复读,就让众人难以理解。
平日跟个透明人似的也就算了,怎么到了儿子前途这里还这般不上进呢?
不过这跟他们都没有关系,说两句也就过去了,没人在乎。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干的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他们怎么能不震惊!
可观陛下神色,似乎并不惊讶,他们也只能够控制住好奇又惊奇的表情,小心翼翼的等着陛下的动静。
国泰殿内一时间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响。
贺彧看了一眼,揣着手闭上了眼睛。
上朝好烦。
沈遥青今日起的也早,在听到临朝钟声响起的时候便醒了,三声悠长的钟声,几乎唤醒了大多玉京的百姓。
左右无事,便去寻了两小只。
沈遥青到的时候哥哥刚哄好,在乳娘怀里使劲地勾着脑袋去看哭的细声细语的妹妹,小胖手挥舞着嗯嗯啊啊的好像在说妹妹别哭。
好在妹妹应该是被哥哥的哭声感染了,等哥哥不哭后,一会就也没了声响,瞪着大眼睛挥着手和哥哥说话。
“啊、哦、嗯!”
“嗯、啊——啊!”
两小只的房间距离沈遥雪的不远,隔着一道连廊,若是有什么紧急情况也好能直接通知。
不过像闹觉这样的事情,乳娘就能搞定。
见沈遥青过来,乳娘忙将两小只放在摇床上。
“四姑娘今日怎么这样早?”府里人谁不知道,四姑娘不喜早起,今日倒是有些奇怪。
沈遥青坐在摇床旁的椅子上,伸出手指让妹妹握着玩,笑着道:“睡不着,便来瞧瞧,留个人看顾其他的都休息去吧。”
小孩子睡不安稳,一晚上要哭闹好几次,乳娘和丫鬟的黑眼圈都很明显。
府上的人都知道王爷和王妃都很看重四姑娘,王妃能够顺利产子四姑娘亦是居功至伟,自然对她很放心,留一个丫鬟在,也不过是为了万一孩子玩了一会没睡哭闹起来好照看。
毕竟沈遥雪和画之,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哄孩子的。
两小只倒是争气,也是刚才都哭了一顿的可能,玩了一会眼睛便不自觉的闭了起来,没几秒便睡熟了。
沈遥青趴伏在摇床边缘,下巴搁在手臂上感慨:“真乖。”
画之可是见识过两小只哭起来的模样,尤其是哥哥,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天塌地陷,和现在乖乖的模样简直判若两崽。
反正她是夸不出来。
室外天光渐渐跃出,橙黄的色调在天边蔓延,朝阳升起,普照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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