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圣旨在，丞相虽然知晓不妙，但也不得不按旨回京接受调查。
在回京的路上，他也早已经想到了应对之法。
殿堂之上，沈清寒质问丞相为何要私下购买军备，而且还是一批残次军备。
倘若说是给自家军队使用，那便是故意谋害军士，若是替遗族购买，便怎么都洗不清跟遗族之间的联系。
这个问题十分难以回答，但丞相还是冷笑一声，直言道：“陛下，这是臣的计谋。原本臣不支持与遗族开战，便是因为遗族已经准备多事，战备充分，我国此时出战准备不够充足，恐怕会被遗族压制。”
他越说越认真，“但陛下坚持要打，臣只好想办法替陛下分忧。”
皇帝皱了皱眉：“丞相这是什么意思？替朕分忧？一批残次军备如何替朕分忧？”
丞相答道：“正是因为遗族准备充分，所以他们对这次战事十分自信。再加上我军起初连败，更是助长了他们的气焰。”
他抬眼看向沈清寒，眼中满是挑衅，“就是在这样的前提下，臣才提前购买了一批残次军备送往边疆。而这运输的过程，臣刻意装作被遗族发现，随后被遗族劫走。他们并不懂这些火器，自然以为是好东西，会用来对我我军。”
皇帝听完，竟眼前一亮：“丞相果真好计谋。难怪遗族节节败退，原是这批残次的火器起了作用。”
当时那一支未知的军队手中的确拿着火器，也正是因为这支队伍出了问题，遗族才开始败退。
这么一看，的确就与丞相所说的计谋对应上了。
沈清寒却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他仍旧是那副严肃的样子，只是说的话却变了风头。
“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本王小看了丞相，还以为丞相大人是失误了，没想到是大智若愚。这真是本王的疏忽了。”
他说着，看向了皇帝，“臣调查的证据的确是真的，只是没想到丞相大人深谋远虑，比臣想得还要深远，这件事想必是个误会。”
皇帝早就相信了丞相的那番话，还担心沈清寒咬着不放，此时一看，心里也舒服了。
“这件事不怪你，是朕让你去查的。既然是个误会，那就不必再查了。”
他面带笑容，“传朕旨意，丞相助战有功，重重有赏！”
皇帝一连给丞相上次了金银布匹，又大手一挥将贵妃护驾有功的赏赐也给算上了，将贵妃晋位为皇贵妃。
丞相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还有些怔愣着不敢相信。
沈清寒上前一步，笑道：“丞相大人还愣着做什么？赶紧领旨谢恩吧。”
他这么一提醒，丞相才跪下谢恩，同时也觉得沈清寒的态度实在有些怪异。
他不仅没有坚持调查通敌叛国的事情，也没有将这件事往谋反上带，反而顺着自己的话坐实了自己助战的计谋。
这实在是太反常了。
可此时丞相没时间多想，领旨谢恩之后，便匆匆回府了。
他越是待在这里，就越觉得不安心。
……
入夜，多宝阁厢房中，沈清寒和傅窈月对于此事商议了好一番。
原本丞相的赏赐是他们预料之中的事情，更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
可他们没想到皇帝竟然能够直接将贵妃的位分抬到皇贵妃，实在是令人吃惊。
不过这倒也不影响他们的计划。
毕竟人坐得越高，摔得就越惨。
“如今丞相一定对你的行为摸不着头脑，但遗族那头对他必然会更不满，很快他就能想清楚这是我们的计谋。”
傅窈月想了想，“我们要加快速度了，必须尽快给他致命一击。”
沈清寒点头应声：“不过现在声势还不够大。我已经暗中命令大臣们上书立皇贵妃之子为太子。这皇子虽年幼，但毕竟是皇贵妃之子，也说得过去。”
“可以，如今她升了皇贵妃，所有人都盯着他们，若是朕让皇帝立了皇贵妃的儿子为太子，朝中定然动荡，他们也将成为众矢之的。”
他们两人想到了一处，傅窈月有些兴奋：“等到后面，他们荣宠之极时，再拿出他们的证据来，皇帝会因为感到羞辱而震怒，诛九族也是常有的事。”
可她说完后，又不免有些担忧，“可万一失败了，今后我们的处境会更加艰难，甚至直接丧命。我已经没有亲人了，孤身一人倒是没什么可牵挂的，只是我不想因此而拖累你。”
听着这话，沈清寒却蓦地笑了一声：“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笨。我从一开始说要跟你合作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天，所以我从没怕过。”
他眼神坚定且决绝，“就像我们从前在战场上说的那样，同生共死，绝不后退。”
他们曾在某一个如此的深夜，点灯饮酒，歃血为盟，承诺今后两人之间互相信任，共同进退。
而今日，她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心底触动万分，竟有些忍不住落下泪来。
见她如此，沈清寒有些慌乱：“怎么哭了？”
他极少见她流泪，从前受了重伤，险些失去一条胳膊，又或是奄奄一息差点死在战场上时也未曾流过泪。
而如今正是应该高兴的时候，却突然哭了。
傅窈月摇摇头：“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了我们并肩作战的时候，现在似乎也是一样，从未变过。”
“嗯。从前如此，现在如此，今后也一样如此。”
沈清寒说得极其温柔，“无论你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会帮你，不计条件，不求回报。”
“为什么？”
傅窈月没忍住问出声，“你也有自己的计划，有自己的事情，可一直帮着我，甚至不惜付出生命，这真的值得吗？”
哪怕是曾经有所盟约，可那也只是口头的话语而已。
就算他为了自保而放弃帮她，她也绝不会有任何怨言，因为他帮她的已经足够多了，她又还能要求什么呢？
沈清寒笑了笑，忍不住伸手为她擦干眼角的泪：“没关系的，没关系。我要的，只是我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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