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敞开心扉
燕绝沉默了一下，道：“那是你的选择，我不想约束你。”
他淡淡道：“但我也不会因为你的旧情，就对裴玄手下留情，如果确定他对我有威胁，我会自己动手，你能否接受要看你自己。”
燕绝话说得比较委婉，但沈玥听明白了——他不会因为她的态度改变做法。
这点其实跟沈玥很像。
她之前也是这样，想做的事情不管燕绝是否同意，她都会去做。
沈玥琢磨了一下燕绝的话，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是担心我对裴玄旧情难忘，如果你和他敌对，我会因为他背叛你？”沈玥说出这话都感觉被恶心到了，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你不会真这么想吧？”
燕绝微妙地被噎住了，不由睨她一眼，“你可以不说出来。”
人有时候的想法是难以说出口的，看破不说破，是与人相处的永恒法门。
可惜在沈玥这里行不通。
她对外人一向有分寸，却不知为何，唯独在燕绝面前格外直白。
或许是他不动声色地纵容，让她逐渐放松了心神，不必过多思虑，也不担心自己说错话。
交流起来舒适又自然，有一种奇妙的轻松感。
沈玥其实很喜欢跟燕绝说话，闲聊也好，说正事也好，他总能和她有默契，也是唯一一个与她知根知底、能彼此商谈的人。
正因如此，沈玥才不喜欢跟他遮遮掩掩，能真实面对和交流的人太少了，她很珍惜和燕绝这种模糊的“朋友”关系。
等到他们有一日离开边关，重新回到京城，两人的身份就会回归原点。
燕绝是皇子，她是外臣甚至罪臣之女，他们不会再有如今这样平等的相处机会。
“我觉得你是想太多了。”沈玥忍不住吐槽，“我和裴玄有仇有怨，早就是敌人了，你居然还会担心这个。”
燕绝说：“你知道皇宫里什么人最多吗？”
沈玥：“什么？”
“为情而困的女人最多。”燕绝平静地说，“上到嫔妃，下到宫女，为情爱犯傻甚至不要命的女子，多如过江之鲫。嘴上说着恨，心里却放不下，这样的人不是少数。”
沈玥皱眉道：“我不否认有这种人，但我不喜欢你拿宫里的女人跟我比较。”
“我并非拿你和旁人比较。”
燕绝看着她，俊逸如玉脂般的脸上，神情平静而温和，“只是人非草木，很难不受感情所影响。你是一个非常重情的人，从小不在沈家长大，也没有与家人相处多少时日，但你仍能为了给父兄鸣冤，多次冒险不顾生死，付出常人难以接受的代价。”
“这足以证明你重情记恩，为了你心中的情谊，你是可以置生死于度外的。”
沈玥一下沉默了。
她没法否认燕绝的话，他也看穿了她的底色。
“你曾经说过，我们是同一类人，但其实你和我不一样。”燕绝淡淡地说，“至少我不会为了纯粹的感情，做到你这种程度。你比我重情，也比我简单干净。”
沈玥不太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为什么这么说？”
她倒是觉得，燕绝其实是外冷内热，表面看着不太好靠近，但只要得到他的信任，他就不会轻易背刺同伴。
比裴玄的人品好多了。
燕绝没有解释，继续道：“正因为你足够重情，我才不能低估情感对你的影响力。你父兄对你是亲情，裴玄与你又有过婚约，爱情对女子而言份量很重，哪怕你们如今反目，我也会担心你因为过去的感情影响，会心软，会对裴玄手下留情。”
沈玥仔细想了想，觉得燕绝的担心不是没道理的。
爱恨这种事很难说得清楚，也没法拎出来衡量。
燕绝现在和她是一条船上的人，他们是同盟，也是利益共同体。
如果沈玥因为对裴玄的旧情而犯傻，难免会影响到燕绝，甚至拖累到他。
燕绝想要防止这种情况，也是情理之中。
但沈玥心里也明白，燕绝其实是白担心了。
因为真正喜欢过裴玄的那个“沈玥”，早就已经死去，她并不是从前的那个人。
“我明白你的担心了，但其实没这种必要。”
沈玥说道：“我对裴玄没有你担心的那种感情，与他的婚约也不过是父母之言，就算我真的喜欢过他的长相，这种浅薄的喜欢也早就被他磨光了。”
“他背叛过我，还差点害死我，谋夺算计我父母留给我的嫁妆，虚伪、自私、冷酷，完全不值得留恋。”沈玥毫不留情地说，“如果我和他真有什么旧账，那也是他欠我一条命，我对他没有任何爱恨，只是敌人。”
燕绝看着她，淡淡笑了一下，“你能这么想就好。”
他没有说信不信，但也没否认她的话。
因为到目前为止，他的确没有看出沈玥对裴玄有任何心软之处，这也和她本身的性格有关系。
沈玥很重情，意味着她最不能接受情感上的背叛，但裴玄偏偏是一个不重感情、只重利益的人，又实打实地背叛过她。
按照常理，沈玥是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的。
但感情这种事最麻烦就在于，它不受常理控制，不知何时就会发生变化，无迹可寻，甚至不受自身掌控。
燕绝原本也不明白这点，但现在……他突然就明白了。
所以他保留意见。
沈玥直觉他没有完全相信自己的话，但她也不知道怎么打消燕绝的顾虑。
她和燕绝算是朋友，也是合作对象、利益同盟，无论从哪方面，她都不希望因为一个糟心的裴玄，和燕绝之间产生间隙。
“我想杀裴玄，不是因为我恨他，是因为他对我们有威胁。”沈玥皱眉道，“如果不是赵将军拦着，我已经杀了他了，你也不用担心这种没影子的事情。”
燕绝：“……”
他微微一愣，反应过来，“你对裴玄下手了？什么时候？”
“就是战事刚结束的时候，他不是靠近我被我攻击了吗？”沈玥说，“他认出我后，我就更想杀他了，但是被赵闯阻拦，我不好当着他的面杀人，只能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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