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巧妙审问
沈玥仔细研究过边关的地形，知道焦彰没有说谎。
定康城和临潼城的直线距离其实不算远，但不巧的是两城中间有一座颇为险峻的山，山中植被茂密，难以通行。
而且，这座山里还有很多野狼，每到夜间便成群结队地活动，狼嚎声阵阵，以前还发生过狼群下山袭击村民的事，后来受灾的村民报到了边军，边军还曾经派兵围剿，屠了好几个狼窝，才免除了周围村落的狼灾。
但山中的野狼没有全灭，只是不再轻易下山。
因此，这座山又被边境百姓称为“夜狼山”和“野狼山”，名字简单粗暴。
朝廷修建官道时，因为山体陡峭难以修路，又担心狼群隐患，所以选择了绕山而行，连通定康城和临潼城。
这就导致两城之间的官道被拉长了好几倍，赶路的时间也增加不少。
而焦彰所提到的近路，其实就是横穿夜狼山，节省了绕山的时间，距离缩短了很多。
但近路有近路的麻烦，陡峭难走不说，还有狼群威胁。
因此虽然当地百姓都知道有这条路，却很少有人敢走，宁愿选择绕路走官道。
像焦彰这样的商队，外出走商往往是一整支队伍，人车马骡齐全，很容易被当成肥羊盯上。
因此，商队一般都有护卫随行，也尽量走官道，一来官道路面平坦，大车通行方便，二来官道是朝廷所建，寻常山匪都不敢在官道上劫掠，容易被视为挑衅朝廷。
沈玥之前就觉得奇怪，焦彰的商队为什么放着官道不走，偏偏要抄近道？
他们又不赶时间，队伍里有车有马，小道路面崎岖，很难让马车通行，说不定会陷在山里。
何况还有狼群的威胁，怎么看都是愚蠢的决定。
如今听了焦彰的说辞，沈玥才有些明白，原来是他生病了，赶时间去临潼城找大夫治病。
但，这其中依然有说不通的地方。
沈玥不动声色地问：“你们是几号抵达临潼城的？”
焦彰迟疑了下说：“大概是初八左右？都过去两个月了，具体时间我也记不清。”
沈玥面具下眉梢微挑，“你当时生的什么病？”
焦彰一愣。
“实话实说。”沈玥道。
焦彰不知道她这么问有何用意，便尴尬地道：“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吃错了东西，害了痢疾而已。”
痢疾的症状一般是腹痛和腹泻，说起来不太雅观。
沈玥眼眸微微眯了眯：“痢疾可不是小病，严重起来也是会致命的。”
焦彰干笑：“所以我才急着去临潼城看大夫嘛……”
沈玥冷不丁地问：“那你寻到大夫后，开的什么药方？抓了什么药？”
焦彰一下被噎住了。
他精明的小眼睛微微闪烁，干笑道：“这个……大夫给我开的药方，我就让人照着方子抓药，也没注意里面都有什么药材。”
沈玥意味不明地看着他，“你们焦家是做药材生意起家的，即便不懂医术，也应该对药材较为敏/感才对，怎么会连看都不看一眼？”
焦彰：“这个……”
他额头微微冒出细汗，但回答依然合情合理，“我当时正犯病，痛得死去活来，也顾不上细看药方，就让人赶紧去抓药治病了。”
沈玥继续问：“谁给你抓的药？”
“是……是我身边的杜管事，他去抓的。”焦彰忍不住拿袖子抹了把冷汗。
沈玥：“所以，他应该看过药方，方子也在他手里。”
她眼眸幽幽地看着焦彰，当着他的面转头问武曲：“你搜查询问时，有在杜管事的行李中发现药方吗？”
武曲还没回答，焦彰赶紧说：“这事都过去快两个月了，我的病也早就好了，还留着药方做什么？杜管事肯定已经扔了。”
沈玥没搭理他，依然看着武曲。
武曲思索后回答：“没有发现药方，杜管事也没有提过此事。”
焦彰急忙道：“都说是两个月前的事了，谁能记得起来啊？又不是什么大病，我喝了两贴药就好了……”
沈玥打断他：“那你说说，你当时犯病有什么症状？”
焦彰一下噎住了。
燕绝和文曲都听出了几分古怪——沈玥没有问焦彰关于火烧地的事，反而对他生病的“小事”追问细致，这显然不对劲。
燕绝知道沈玥是懂医术的，他们这些人都对医术一窍不通，因此沈玥能察觉到的问题，他们却难以发现。
燕绝也没有贸然询问，安静继续听。
“怎么？”沈玥看着焦彰支支吾吾说不出来的样子，声音嘶哑冷漠，“不记得药方就算了，你不会连自己生病的症状都忘了吧？”
他刚才还说自己痛得死去活来，人对自己的感受记忆最深刻，尤其是受苦受罪的时候，别说两个月，半年都不一定会忘。
焦彰额头的冷汗越来越密，肥胖的脸颊肉轻微抖动着，“这……这跟你们想问的事有什么关系吗？”
“你不需要知道。”沈玥不给他绕弯子的时间，语气更冷，“问你就说，别拖拖拉拉。”
焦彰刚想开口，沈玥声音忽然诡谲起来，“你说不上来，就是在骗我，你根本就没得过痢疾，为看病抄近路也是假的！”
“……”焦彰瞬间闭了嘴。
他白胖的脸忽然涨红了，气愤地说：“我骗你干什么？！我就是得了痢疾啊，当时肚子痛的厉害，又不停地腹泻，我就是觉得不雅才不想说的！”
沈玥没有被他的情绪带跑，冷静继续问：“还有呢？”
焦彰涨红脸看着她。
“痢疾分为三种，每一种症状与病因都不相同，腹痛和腹泻是基础病症，也是普通人都知道的症状——哪怕没有得过痢疾都知道。”
沈玥的声音冷静又带着压迫性，眼神锐利地看着他，“所以，你还有什么症状？”
房间里忽然安静下来，焦彰额头的冷汗越冒越密，小眼睛微微闪烁着。
他答不上来。
因为沈玥警告了他——三种不同痢疾，症状都不一样，而她显然都知道这些症状对应哪一种，如果他乱说，一定会被拆穿。
但如果不说，就证明焦彰其实没有得过痢疾！
他所谓的“为了看病才抄近道”的谎言，就会立刻不攻自破。
他能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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