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天边一层柔软光辉笼罩着眼前连绵不绝的山脉以及那高高城墙。
阮新柔站在屋门前眺望,心中宁静安详。
“咩咩咩咩~……”
一只母山羊领着两只小山羊晃晃悠悠从院门外走进来。
阮新柔侧目端详了片刻,“这不是我从商城给晨曦弄出来的那只奶妈么!生崽子了?”
李婶子喊了人之后便去后院解手,这回正从后院出来,听到她生崽子了问话,笑的很大声,“嗯,下崽了,你们当初离京,也带不走它,有梅说,这可是养活了晨曦的羊,不能杀了吃肉,要留着,说不定晨曦回来还是要找的,我想着也是,不过,这只母山羊可灵性着呢,我和有梅过来赶它去我家院子,怎么都赶不走,有梅说它想给你们看家,不走就不走吧,
也是奇了怪了,这只羊会认路呢,自己出去溜达,又能自己回来,还有那两只山羊羔,也不知道是从哪只野山羊要来的种,出去几次后没多久肚子就大了……”
两人一同往外走,阮新柔一边听着李婶子念叨一边盯着那母山羊瞧,路过它的时候还伸手摸了摸它软乎乎的身子。
两只小羊羔怕生,她一走近就跑到一边去了。
母山羊站在原地任由她摸着。
那不躲不避亲昵的样子,不禁让阮新柔感慨,她家崽崽晨曦的魅力是真的无处不在啊。
能让母山羊留着守家,估计也只能是因为晨曦了。
“走吧,马山要开饭了。”
阮新柔点头,起身就往院外走。
“莫云呢?”李婶子问。
阮新柔往屋子瞅了一眼,想起她出门前莫云那平地而起的帐篷,羞红着脸道:“他得腿不方便出门,又赶了许久的路,此时已经睡下了,等我吃完给他带回来一些饭食就成。”
“成,一会儿我先把吃食装好,让人送回来,还是你带回来都成。”李婶子这才抬脚跟上去。
“我自己带回来吧。”
两人一路往城中央走去,那边有棵老槐树,旁边还有一口水井,现在正值夏日,村宴设在那边十分方便。
李婶子话可多了,与阮新柔讲她走了之后村子里的变化,絮絮叨叨的说了一路。
阮新柔想,家人大抵就是这个样子吧。
时刻惦念着,为你着想着。
突然,李婶子突然站住脚,手拍了一下大腿,“哎哟,我这个糊涂脑袋,怎么把这件事忘了。”
阮新柔,“什么事啊,婶子。”
李婶子:“哎,是你家莫家老太太的事,不对,不能算是你家的了,就是你前婆母莫老太太……”
莫老夫人啊!
“她怎么了?”
她记得那年她离开村子时,莫老太太也离开村子归反故乡。
李婶子叹气,“她啊,又回来了,你们走后没多久,她就回来了,说是什么放心不下儿子孙子们,就不回去了。”
阮新柔:“她没回去?如果我没记错,那个时候她和两个儿子几乎都闹翻了。”
“可不是,但到底是亲娘,回来了也不能赶出去,莫风和莫雨商量后决定,一人养半年,前半年住在莫风家,后半年住在莫雨家,今年开春的时候倒春寒,染了风寒,一直在莫风家养病呢,她应当还不知道你和莫云回来了,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呢,莫老太太那个人啊,不咋地,原先看着挺好的,可现在一瞅,真能装相啊!”李婶子一边摇头一边感慨。
阮新柔也不想再和莫老太太一家接触,“我记得我离开后没几日,莫云便和周大哥商量户籍和房基地等事宜,那个时候她就回来了?”
李婶子想了想,“对,那之前回来的。”
“那就是没走出去两日便往回折返了。”
“谁说不是,还算她命好,再晚回来几日,户籍也是办不下来的。”
听到此话,阮新柔不再纠结,“可能这就是命吧。”
一切自有老天安排。
李婶子点头,“村里人全在我家忙活呢,全村的人都来了,我想着你和莫云回来可是天大的喜事,村子外的人也放了进来,你放心,都是规整人,不会乱跑乱走的。”
这一点阮新柔相信,能在这里留下的大多数都是和善懂礼之人。
如不懂礼,如那张大少爷一样,就算把所有外来者全都赶跑他也绝对留不下来。
“娘,娘,儿子来给您送见面礼来了!”
阮新柔一愣,果然,这人啊,不抗念叨。
心里念叨也不许你。
李婶子皱着眉头,“看门的人是谁?怎的将他也放进来了。”
阮新柔一笑,“婶子莫恼,你听他嘴里喊着什么,守门的人不知内情,才让他钻了空子。”
“我把他赶走。”李婶子掐腰,气势上涨,大有要和人打上八百回合的架势。
阮新柔扯住她,“婶子,没事的,我自己来处理。”
说话间,张大少爷气喘吁吁的跑到了阮新柔的跟前。
他怀中捧着一个箱子,“娘,这个是儿子给您的孝敬礼。”
阮新柔未接,也未动。
张大少爷一脸谄媚的将箱子打开。
一道抽气声从李婶子的嘴里传出来。
她惊讶的捂住嘴巴,“这,这么金子?得有一千两了吧?”
张大少爷十分满意李婶子的震惊,他笑着摇摇头,抬手将上面一层金子扒开,露出那金子底下厚厚一摞银票。
“一万两黄金!”张大少爷露出财大气粗的嘴脸。
阮新柔只瞅了一眼那黄金银票,便抬起头摸着下巴打量起张大少爷。
如是从前,她定然想都不想就把金子收了。
可现在,她是护国公的妻子。
她做的任何决定对莫云都会带来不小的影响。
这里面牵扯到莫云,牵扯到朝堂政变。
金子可不能随便收。
不过看在张大少爷诚意满满的份上,阮新柔松了口,“这些你且先拿回去吧,至于你所求之事,我会认真考虑的。”
刚才李婶子和她说了,张大少爷一心想要在城中落户定居。
按理说,这件事直接去找衙门办就成。
但事关琅琊郡,衙门的人不敢随意处理,便往上呈报。
最后报到了知州大人的案牍之上。
这个村子才引起知州大人的注意,赐了名,还赐了一个郡守。
李婶子还说那个郡守和张大少爷很不对付。
士农工商,一个商人却敢与官员叫板,可见这个商人的底气十足啊!
她需得派人好好查查。
张大少爷见阮新柔松了口,立即喜笑颜开,这一笑,青紫的肉挤在一起,疼的他龇牙咧嘴。
阮新柔失笑,和李婶子继续往李前走。
远远瞧见那老槐树下已架起十口铁锅,青壮汉子们挥动臂膀劈柴,木屑纷飞。
八仙桌沿着老槐树前青石路蜿蜒排开,妇人们或是洗菜或是烧火或是切肉炒。
另一边的案板四周围着的汉子们相互配合杀猪宰羊,脚边的竹筐里摞着新宰的猪羊,血水顺着石板缝渗入泥土。
一打眼望过去黑压压的,人挤着人。
可再细看,各个忙中无乱,各司其职。
阮新柔往杀猪的那堆人瞅了一眼,瞧见正在卸猪腿的李重,她扯了一下李婶子的衣袖,“婶子,李重和有梅到底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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