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依依手里的饼也吃完了,把纸在手心揉成团,看着易三离开的方向,多了几分愁绪。
八月二十号,王依依跟阿父,又回了一趟村子,山里的花椒跟草果,到了采摘季节,粮食也到了收成季。
王依依刚出城门,卖房的牙子,后脚到了王家店面。
店里,只有二哥跟大哥,知道王依依不在,牙子急的一阵拍手。
“王夫人跟我说,如果有人来取钥匙,要跟她说,今儿一个姑娘,带着一个汉子,还带了文碟,把钥匙取走了。”
王依依给易兰买房子的事,家里人都知道,现如今钥匙被取走,大哥跟二哥首先想到的,就是易家人拿的。
“可说了什么?”大哥问牙子。
牙子摇了摇头,来拿钥匙的人,只是把钥匙取走了,并没交代什么。
既没交代,大哥跟二哥也没放在心上,两家已经没了关系,再联系也无用,送走牙子,收拾好铺面后,几个人相继去挂面坊。
自从面粉跟挂面少了后,家里的水,用的是越来越快,原本三个汉子,一天只用打一次水。
现如今,一天打两次水,才能够用。
两个婆子走后,大哥才把两个弟弟叫到院里:“你们最近,用水是不是过于铺张了?”
两个弟弟摸不着头脑,坊里的水,除了用来洗器具,就是揉面,再者就是喝,哪里浪费了?
“没有呀!”
“我也没有。”
二哥跟三哥先后表示没有,大哥听了不信,又说:“以前挑一次水,现在挑两次,耗费的也太快了。”
三个汉子在院里议论,阿母在捡掉在地上的面条,见他们开始拌嘴,有些无奈。
“李婆子有时候会接些水回去喝,别吵了。”
大哥只觉得有些懵,现在天气热,水消耗的快,眼看消耗的越发快,想让家里人节制些,才提出一个意见。
没成想,除开消耗部分,李婆子居然会在家里打水!
“阿娘,咱家的水,加了碱,你不是不知道吧?”大哥尽量控制自己语气,柔声问阿母。
“我知道,一点水而已,不碍事,再说李婆子以前在大户人家当过值,不会做小偷小摸的事。”
阿母一边捡面条,一边开脱。
大哥拍了下脑袋,拿阿母没了脾气。
放在以前,大哥肯定会咋咋呼呼的,开始发脾气,现在被王依依逼着看了书,又教了一些道理,性格也收敛了不少。
“阿母,以后她要打水可不能答应了,我跟大哥三弟,打水也很累。”二哥也开口劝阿母。
阿母见两个儿子针对自己,刚站起身,还未说话,老三也开口道:“阿娘,你听大哥跟二哥的。”
这下三个儿子,都针对自己,阿母气呼呼的瞪着三个儿子。
“一个妇人,打点水而已,你们年轻,多跑几次也不累,我去别人家帮工,万一我也打水回去呢?”
阿母说的有理有据,倒让三人找不到理由反驳,大哥使了个眼色,让两人别说了。
只是一想到李婆子在家打水的事,大哥心里就一阵犯怵。
家里做面条,每做一个流程,都必须家里人经手,现如今面粉,挂面跟水,都被偷了,大哥担心会不会让营生受影响。
第二天午时,大哥果然发觉李婆子的水壶,比姜婆子的大了两倍,这一壶水,就是喝一天,也喝不完。
到了工坊,两个婆子熟练的跟几人打招呼,相比姜婆子的规矩,李婆子活络了不少,拿起一根竹竿,主动要求跟阿母一起挑面条。
“老夫人,你这手法越发熟练了。”李婆子开口就夸赞阿母。
阿母力道不够,能做的只有弹开面条,防止黏在一起,李婆子一夸,阿母就扬起了微笑,只觉得贴心得很。
见李婆子用不熟练的手法,来学自己弹开面条,阿母急忙纠正:“妹子,不是这么做的。”
阿母一边说手法,一边手把手的教李婆子,李婆子也不厌其烦的听着:“下次你多看看我做,然后跟着做。”
李婆子连忙叫好,又是一阵吹捧阿母。
一连翻的哄抬,让阿母忘了,挑开面条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只要用竹竿从上往下,在挂好的面条上划上一划,就能分开黏在一起的面丝。
大哥在一边把两人的举动,全看在眼里,看了眼旁边,已经开始揉面的姜婆子,大哥开口:“姜婶,你去弹下面条。”
姜婆子有些疑惑,还是洗了手,点头应:“好的大少爷。”
说罢,姜婆子也拿上一根竹竿,去分开面条。
见姜婆子弹面条没断,力度也适中,阿母又拿姜阿婆对比,让李阿婆跟她学习。
大哥在旁边没忍住叹了口气,终于发现了问题出在哪里。
姜阿婆,鲜少跟家人沟通,只会闷头做事,李阿婆人活络,跟谁都能聊两句,能让阿母卸下防备。
只因阿母跟镇里的妇人谈不到一起,活络的李婆子,就成了唯一个一个,能跟阿母谈家长里短的人。
久而久之,李阿婆地位,远高于姜阿婆。
两个婆子下值前,大哥支开二哥跟三哥,让他们去打水,自己换了身衣服,说要去采买,家里三个汉子,先后出了门。
第三天下完值,李阿婆抱着一葫芦水,到了一处院子前,敲了敲门,等到另一个婆子出来开门。
“你昨儿拿回来的水不对呀,揉出来的面,不一样。”刚进门,开门的阿婆就问话。
李婆子瞬间发怒:“怎么可能不对,一个水缸里舀出来的,还能分区别。”
院里声音有些大,屋里很快又走出一个年轻妇人,见两人急红了脸,急忙劝:“阿娘,别吵了,真的不对。”
出来的妇人,是李婆子的儿媳妇,跟李婆子拌嘴的妇人,是李婆子的亲家母。
儿媳妇也来说自己不对,李婆子更怒了,怨恨的盯了一眼小李氏:“还能不对,哪里不对了,明明是你娘两干活不仔细,还赖我了。”
一边说,李婆子一边进了屋,去看面揉成什么样了。
屋子里放着一盆面,那面跟之前揉的不同,体积没变,也没有气泡,就是普通面团。
李婆子见了气的牙痒痒,只觉得王家人鬼精的很,上午让她端面、洗碗、洗菜,下午只让她揉面。
面条怎么做的,从没在她面前做过,她能接触到的,只有揉面,导致现在面揉好,她都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天杀的王家人,一个个跟猴似的,精得很,天天用那么多面粉,还能察觉到面少了……”
屋里,响起李婆子的叫骂声,把王家数落了一通。
要不是大哥发现面少了,她也不至于带水回家,直接带点成品面条,总比累死累活的搬水强。
再看院子里,架着几根竹竿,上面挂着已经做成长条的面条。
之后的日子,每到两个婆子下值期间,家里三个汉子,都识趣的,要么回屋,要么出门,李婆子打水,也越发光明正大。
九月五号,大哥写了一张纸条,贴在门口,上面写着六号歇业一天。
对大哥的举动,两个弟弟心照不宣的默认了,只有跟阿母不理解。
阿母絮叨了好一阵,一个劲的抱怨,说儿子大了,不听阿母话等等。
当天下午,大哥让两个婆子回家休息,隔天再来上工,又去了顾柱子家,让顾柱子来拉面条。
家里的挂面,每个月能出一千五百斤,全卖给了顾柱子,抛去成本,还能赚个八两。
等顾柱子拉好面,大哥关了门,带阿母跟弟弟,在街上闲逛。
街道边,有个妇人在急忙赶路,她手里,抱着一个包裹,妇人低着头,到二哥旁边时,许是没注意,猛的摔在地上,面朝下的结实倒了下去。
她手里的包裹,因为这么一摔,滑到了正前方。
突如其来的变动,让一家人都惊了不少。
二哥僵在原地,指着妇人说不清话:“你……你这人,你撞我干嘛!我没银子赔你。”
二哥说完躲到三哥身后,小心翼翼的探了个头,怕妇人赖上自己。
大哥上前捡过包裹,拍了两下,还没来得及递给妇人,妇人快速的爬起来,一把夺过大哥手里的东西,死死拽在怀里。
好似大哥抢了她孩子一般,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包裹,瘆人的紧。
“妹子,你……”阿母话说到一半,就见妇人逃似的,往街边跑。
跑出几米远,她脚上的鞋也掉了,妇人又急忙转身,捡了鞋埋头往前跑。
见妇人这般,阿母一阵揪心:“慢点,怎的还像我们欺负了你似的。”
阿母在原地叫妇人慢些,不料阿母话落,妇人跑的更快,跑了十多米,立马拐进一条巷道里。
阿母一阵叹气,心想光天化日,周边人又多,他们几个人,总不能欺负一个妇人吧?
回过头,见几个儿子也在看妇人跑的方向,又看了看妇人刚刚摔的地,见地上有些白色的小段。
家里在做面条,阿母又经常捡面条,很快发现,那东西有点像挂面,阿母蹲下身,捡起大哥脚边的东西。
拿在手上掰了一下,阿母瞬间瞪大了眼睛,地上的东西,果然是碎面条。
“这……她怎么会有面条?”阿母满脸惊讶,音量不受控制的放大了一倍。
几个儿子听了,都围在阿母身边,分别拿了一小段,三哥道:“不是面条,这个比较粗,估计是面饼上掉下来的,这上面还有气泡。”
“这……这就是面条啊!我不会看错,我经常捡。”
阿母不信邪的反驳,手里的面条虽然有气泡,还有些泛黄,但是面条没错,不过是残次品罢了。
“阿娘,真不是,你想多了。”三哥也附和自己的两个哥哥。
阿母想说这就是面条,二哥拉着阿母往前走,丝毫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一边走,二哥一边道:“小妹教镇里的摊主做了很多吃食,我们还没看过,先去逛逛。”
阿母手里拿着面条,就被三个儿子,带到了卖油条的摊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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