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咋样？送医院没？”
“我们老师背着送医院的，让我过来通知您和大娘。”
苗父点点头，夸了一句“好孩子”便和班长请假，然后蹬车子就往城北医院跑。
至于傅雷，小家伙哼着曲儿，朝学校的反方向蹦蹦跳跳跑去。难得有个“光明正大”的逃学机会，他得好好把握。最近城北这边开了个录像厅，每天都放香江那边的电影，他最喜欢了。
城北医院这边，程卫东急匆匆来到二楼儿科，见儿子正“唔……嗯……”的咬牙闭嘴闷哼，顿时心里没底了。
要知道平常儿子是不会这样的，尤其是犯错误、挨揍，没等挨他身上就“哇哇哇……”地大叫，生怕别人听到不到。可现在这么反常，明显是真的疼了。
电话里，老师说桌角砸在了腰部，他一个成年人最知道腰的重要性。
几步走到跟前，等医生停止检查后道：
“麻烦大夫给开张B超单子，我们要检查。”
医生看着主动要求开单检查的男人，轻笑着说：
“不用，没伤到骨头。外皮都没色儿，放心吧。”
程卫东闻言没理他，走到儿子身边，问：
“腿还麻不？难受不？”
边问边捏，捏的程洋龇牙咧嘴，也不敢再装，就松口说：
“好像……还行，没那么难受了。”
“真没事儿了？我和你说别硬挺啊，这砸腰可不是小事。”
“嗯，放心吧爸，我知道的。”程洋慢慢撑着身子坐起，指着膝盖说，“就是这挺疼的，摔了两次。”
正在写病历的医生听到这话，“嗯”一声说：
“你膝盖是得拍片看看，我给你们开单子。”
话落，外面就传来——
“开啥单子开单子，咋就开上单子了？不过就是农村娃儿摔一下，哪就那么金贵？！”
很快，苗立功和他母亲进入办公室，妇人直接走到办公桌前，继续道：
“不用开单子的大夫，小孩子长得快，没两天就好了。”
主治大夫闻言怔了一下，随后看着程卫东，试探性的问：
“这是……您爱人？”
程卫东忙不迭摇头，苗立功直接保护母亲的胳膊——
“这是我妈，我妈！”
母子俩进来前后不过两分钟，办公室里炒的让人心烦，医生十分不悦。
“不是病人家属就出去，我这不是供销社，看病得排队，外面等着。”
“我不是来看病的，我儿子不知道咋地绊了这小子，所以我过来看看咋回事儿。”
“哦，绊倒的啊，那更得开单子检查了。”医生说完，“刷刷刷……”几笔写好以后递给苗母，“去交钱吧，然后一楼东侧最里面拍片。”
苗母一看单子，立马后退两步，哇啦道：
“凭啥给我单子，又不是我家孩子，和我没关系。”
程卫东懒得搭理家里妇女，上前接过单子，便准备背儿子去做检查。可还没等他有所行动呢，苗母上前抢过单子。
“干啥干啥干啥？讹人是不？不过是两个孩子正常打闹，咋就拍上片子了！”
当下人们生病，基本都在家里正痛片加四环素，吃了不见好才会去医院。挂水都是极限，拍片那都得老大毛病了。
程卫东本不想搭理，可这女人从进屋开始就没个消停，顿时不乐意了。
“你把单子给我，我儿子拍片不用你们家掏钱，你该干啥、干啥去，别在这儿哇啦。”
“你说不用就不用啊，那你干啥让老师把我找来，我……”
“吵吵啥？这里是医院，不知道保持肃静吗？”主治大夫也不乐意了，厉声打断苗母的话，“赶紧把单子给人家，真要因为你把孩子的腿给耽误了，你就等着蹲大牢吧。”
齐静上前把单子拿过来，淡淡开口道：
“立功妈妈，咱们出去说，别耽误医生给病人看病。”
说完，头也不回的径自走了。
苗母看着齐静的背影，狠狠剜了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臭老九”才领着儿子跟上。从上一个班主任到现在的班主任，她是哪个都不放在眼里。这也和之前的大环境有关，否则也不能叫人家“臭老九”了。
齐静也不想和她打交道，因为这人就是没文化、还重男轻女的家庭主妇，根本不正常。从接手这个班级开始，找了家长两次，家访三次，孩子父亲还算正常，可和母亲没法交流。
来到走廊尽头的窗户前，齐静开始讲述今天在学校发生的事情。刚讲到一半，就又被她打断了。
“齐老师这话说的可是不对，那我儿子说呢，他是抻懒腰不小心才把脚伸出去的，他可不是故意的。”
齐静有些火大，但还是好脾气的说：
“立功妈妈，我没说孩子是故意伸出去的，您能听我把话说完吗？现在的问题是程洋那孩子摔了两次，两次您的孩子都在，咱们是不得问清楚到底是咋回事？”
“有啥问的，巧合了呗。我和你说齐老师，这事儿你都不该找我，那孩子的舅舅天天那么忙，我不能老让我弟弟过来吧。”
“这和您弟弟有什么关系？”齐静彻底无语了，“我找您是告知整件事的情况……”
“你找我不就是因为我没文化、好欺负嘛，这还有啥可告诉的。那孩子自己摔的，和我儿子没关系。”
“可当时您孩子的脚就是绊倒了程洋，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
“绊了就绊了，能咋滴，还能把孩子关起来吗？你别以为孩子舅舅今天开会、来不了，就可以拿捏我们。我告诉你小姑娘，他们家摆明就是讹人，讹人你懂不！”
“那如果别人抻懒腰不故意把脚伸出来、绊倒了您的儿子，您也这样。”
“那肯定不是，我……啊，对啊，绊了就绊了，又不是故意的。”
齐静这下真的气笑了。
看着不断往回找补的学生母亲，她真是有种秀才遇到兵的既视感。
“我说齐老师你也真有意思，人孩子爸爸都不找我们，你在这儿不依不饶，图啥呢？”
咋就成她不依不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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