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卫东表明立场，继续说道：
“这二年都是老幺在照顾咱爸，没功劳也有苦劳。老人家上了年岁，摔一下谁都不想，老四你少说两句。”
程桂芝听到这话，顿时不乐意了。
“凭啥我少说两句，爸摔了、住院、需要做手术，我做姑娘的还不能问情况了？”
“可以问，但要注意态度，你刚才那样是在审犯人吗？你是公安？还有，这里是医院，收起你在村里的那副做派。”程卫东语气平静，但态度强硬。
换做以前，他早炸庙了，只能说生活的环境还有工作的氛围，会在无形中影响一个人。
程卫仁看着性格大变的哥哥，眉头紧锁。要知道他以前也这样，可自从没了工作，他就再也不能这样云淡风轻。
在林市卖衣服的生意虽然不错，但和省城比，明显差一大截。之前去过省城的服装店，无论款式还是店里的布置，都不是他的档口能够比拟。不是没想过那么做，可他所在的位置做不到那么精致。
现在想想真是不甘心，凭什么村姑、壮汉都混的那么好，而他一个曾经在镇所上班的文化人，却只能在档口干薄利多销的生意。有时还要为了五毛、一块，和那些女人争论半天。
程卫东和李梁察觉到异样，同时抬头。事发突然，程卫仁想管理表情都来不及，三个人就那么尴尬的对视了。
有心想解释一下，可二人谁都没有理他。
一个扶程卫宏去长椅上坐，另一个扔下句“我去打电话”，便匆匆下楼。
手术室门前终于安静了，剩下四位同一姓氏的人，程卫宏也平复了心情。
“哥，是我不好，我不该怕花钱听咱爸的不做检查。如果我坚持做，咱爸就不会遭这个罪。这次生病产生的费用……”
“咱们兄弟姊妹五个平摊。”程卫东接续他的话，不让他逞能，“爸不是你一个人的爸，这二年你任劳任怨，已经很不错了。这种病出院后应该就生活不能自理，要么咱们出钱雇人伺候爸。要么指派一个人伺候，其余人掏钱。再或者谁伺候，谁拿家底儿。”
程桂芝刚想开口把自己摘出来，听到最后这句顿时不吱声了。
兄弟姊妹中，数她过的不好。
这次父亲有病她才知道，老幺在县里开了文具店，三哥也在林市做了买卖。大姐和二哥就更不用说了，人家在省城过着吃喝不愁的好日子。
如果伺候老人真的可以拿家底儿，那她不介意照顾父亲。
说句难为情的，结婚这么多年，自己连个独立的窝都没有。虽然已经和婆家分开过了，可到底还在一个院子里生活，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还是会有很多的不自在。
思及此，程桂芝走上前道：
“既然二哥这么说，那我就回家照顾咱爹。你们都忙、都有生意，就我闲着。别的不敢保证，一日三餐，擦屎刮尿，肯定会把咱爸伺候的干净利索。但凡大伙儿回去发现有一点不好，我都认罚。”
“哪儿就用着你一个出了门子的姑娘，老爷子有仨儿子呢！”
“三哥把你这话是啥意思？二哥可是说了……”
“二哥说是二哥说，这个家有三个儿子，凡事都得商量着来。”
“行啊，既然老三你说商量着来，出了门子的姑娘不用，那就按你说的办。医药费咱们哥仨平摊，伺候也是咱们哥仨来做，没问题吧。”程卫东直接顺着他的话讲。
程卫仁也不再装了，嗤鼻冷笑说：
“刚才是你自己讲得，爸不是老幺一个人的爸。这会儿又不用出门子的姑娘，咋啥好人都让你做了呢？”
“不然呢？合着按你的意思就是医药费得老幺来处，伺候也得桂芝伺候，你不出钱、不伺候，分家底儿时你要在。我问你，你镇上的房子是用谁钱买的？你真当这些人是蠢得？
我告诉你程卫仁，有我程卫东在老程家的一天，就没你说话的份儿。不服你就把我干死，要么就去法院起诉。桂芝，你是咱爸的亲闺女，你家咋个情况我们也知道，只要你精心伺候咱爸，江岔子村老程家的地和房都是你的。”
说完，推了一把程卫宏，后者点点头，道：
“嗯呢，我听二哥的。”
“啥就听老二的，你们这不是明显合伙欺负人？”
正说着，李梁从楼下上来，刚才他们的对话他都听见了。
“老爷子后续赡养问题不着急，等彻底拖你危险以后再说。我给省城那边挂电话了，这边如果需要转院，咱们立刻就走。”
程卫东和程卫宏听了纷纷道谢，程卫仁阴沉着脸，不依不饶——
“我不管，那家里的东西都是属于老程家的，出了门子的姑娘没资格要。”
“老三，你……你……”程桂芝气的说不出话来。
李梁瞅着他们兄妹的也安置，幽幽提醒说：
“如果大伙儿真顾不上老爷子，那就莫不如让一个人来照顾。可以提前把房子、田地过到那个人的名下，这也不是啥难的，直接去大队就能办了。”
一言惊醒梦中人。
程卫东听到这话和程卫宏互看一眼，二人全都默契颔首。程卫仁自然是不能同意，发疯一般的挥拳要打李梁，被程卫宏一把按住了。
别看他是家中最小，也是家中最不安分的一个，打小就招猫逗狗、打架摸鱼，反应力绝对不在话下。
“程卫仁，你把家里钱拿走的事情我还没和你算账呢，别找不自在。咱妈因为你已经没了，现在咱爸还躺着，你要是能照顾家底儿也给你，但你要是拿了家底儿却照顾的不好……呵呵！
你还没进过拘留所吧，那地方可是相当不错，打爹骂娘的会被歧视，欺负女人的会被教训。你要是想感受一下，我和二哥、大姐、还有芝姐，不介意把你送进去。”
他看不惯程桂芝，但相较于程卫仁，这会儿不介意拉着程桂芝孤立他。
开店以后心态转变很大，他也明白靠谁不如靠自己的道理，所以老家那点子家底儿他已经不在意了，只要父亲能安度晚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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