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甩开程卫仁的手，满脸厌蠢的说：
“刚才你那一拳如果真砸下去，大姐夫是可以报公安抓你的。小爷是救你一命，别不识好歹。久病床前无孝子，别为了那点子家底儿高估自己。咱们哥仨有一个算一个，谁也不如芝姐照顾人尽心。
首先她是女人，其次她是爸的女儿，还有就是她没房子、必须要尽心竭力的照顾老爷子。否则咱们都不能答应。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在镇所上过班的文化人，难道不明白？不应该吧。”
李梁看着侃侃而谈的小舅子，又看了看另外两个剑拔弩张的舅子，无力扶额。
老爷子还在病房里躺着，哥仨就在这儿商量分家底儿的事情，真是太奇葩了。不过程卫宏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久病床前无孝子。程桂芝为了那些东西，必须尽心竭力的照顾，所以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顷刻间，走廊里陷入了沉思。
兄妹四个各怀心事，李梁就默默靠着墙壁，等着结果。
终于，手术室的门推门，程卫东第一时间就跑过去——
“大夫，我爸咋样了？”
“还在发现的及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病愈后想要像从前那样是不可能了，得卧床。”
“行，行，活着就好，活着就好。”程卫东双眼直勾勾的发愣，嘴上机械式的回话。
至于后面医生叮嘱要注意的事项，他是一点都没听。满脑子全都是我爸还活着，我还是个有爸爸的孩子。虽然之前怨怼父亲，可当得知父亲做手术、生死未卜的时候，还是很担心、很着急。
程桂芝已经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努力、认真的听着大夫叮嘱的饮食还有术后要注意的事项。
等众人把程老爷子送回病房，程桂芝就开始忙活了。
又是打水，又是擦身子，还拎着暖瓶去打热水。
甭管人家出于什么目的做这些，只要能做，就是好的。
李梁建这边没他什么事儿，便和程卫东打个招呼，留了五百块钱给他，转身走了。
程卫仁看到人家眼睛都不眨的拿出五百块钱，心里酸的是一塌糊涂。如果不是现在不适合走，他真是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说实话，老家的东西他也看不上，可白白便宜了程桂芝，他也心有不甘。但现在看着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老爷子，真让他伺候好像也伺候不起。
“老幺，这五百是大姐给的，这五百是我给的。等咱爸出院办完手续具体花了多少，咱们姐弟三个平摊。”
程卫宏一听“姐弟三个”立马就明白不包括程卫仁，不是想放过他，实在是……要了也不能给。
“嗯，芝姐就负责照顾咱爸，这次有病的前咱们仨出。程卫仁你走吧，伺候不了还不出钱，以后你爱咋咋地，和我们没有关系。咱爸走那天你要是有心就回来，没心就拉倒，以后我不认识你，你也不是我三哥。”
程卫仁没理他，而是看向程卫东。只可惜人家连理都不理，走到一旁收拾东西了。
如此，还留下有什么意思，重重“哼”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你俩没吃午饭吧，我下楼给你们买点。”程卫东说着，拎起空了的暖壶离开。
别看是兄妹、兄弟，冷不防让他们仨闲聊还真是不知道聊什么。眼下只要老爷子身体无碍就比啥都强，他也不奢求啥长命百岁，多活两年让他们几个尽尽孝心就好……
……
帝都今年的第一场雪十分给面子，竟然是在周日落下的。
一早吃过早饭，程瑶就带着家伙事儿、领着李旺君去了故宫。当准新娘穿上红色斗篷站在城墙一角，那个美感顿时就出来了。
程瑶一连给她拍了好几张，怎么看怎么喜欢，又带她在其他地方留了几张影。
今天就特意带她出来拍照片，这也是嫁人之前的最后一次小姑娘照片了。结婚以后就是小媳妇了，照相啥的身边得有丈夫、孩子。
“妈，咱俩一起拍一个呗。”
“今儿就和给你拍。”程瑶笑着婉拒，又连续给她拍了几张，满眼期待的说，“这个影集做出来，绝对能羡煞众人。”
李旺君闻言也这么觉得，满脸幸福的挽着母亲的胳膊，道：
“妈，你真好。”
母女俩在故宫足足拍了三个小时，然后才开车回家，卸妆、做饭。
正忙着，屋里电话响了，程瑶进屋拿起话筒，是程卫东打来的。
“咋地了，啥事儿？买哪天的票了？提前买两天，你外甥女和外甥女婿要带你们在帝都转转。虽然你们都来过这边，但这是俩孩子的一片心意，得给他们个机会。”
电话那头的程卫东闻言上扬嘴角，这是这几天里，他心情最舒服的一次。
“姐，提前去是不可能了，但我们会元旦当天到帝都，票都买好了。”
“咋这么晚，厂里有事儿了？”
“不是、不是，姐别自己吓自己，厂里很好，几个厂子都很好。”程卫东赶忙回应，怕她再把自己急出个好歹，“是这样的姐，前阵子咱爸在卫宏那……”
这么大的事儿肯定要告诉姐姐，但姐夫心疼姐姐，不让他们过早说，所以一直等到老爷子即将出院，身体没事儿才说。
“……姐别担心，咱爸除了不能动以外，其他都很好。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决定让桂芝回家照顾咱爸，等咱爸走了以后家里的老宅和地就都给她了。”
“哦，这样啊。你们兄弟之间商量就好，我不管这些。当初就说过了，老程家的事儿我不管，但老爷子住院的前我会出一份，毕竟户口本上他是我父亲。”
程瑶说得十分平静，可善于脑补的程卫东一听就断定大姐在怨怼父亲。虽然怨怼，可还是刀子嘴、豆腐心，不然大姐夫也不能留下五百块钱。
“我知道姐不在意这些，我就是想和姐说说，毕竟最近这心里太堵得慌。今天出院我帮着把爸送回去，明天坐半夜车回省城。姐夫还在这边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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