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晃眼到了12月下旬，李梁把服装厂安顿好了，便统计人数去车站买票。
程卫东陪着一起去，路上说了程卫宏要领俩孩子一同前往的事情。
“……姐夫，那小子已经改好了，就让他去给旺君送亲吧。”
李梁对此并不在意，想去就去，毕竟那是孩子的亲舅舅。
“放心，我和你姐没那么小心眼，一直记着过去。只要他到那边别像以前似的舞舞玄玄，我和你姐肯定不会撵他。”
“肯定不会，姐夫放心。”
二人说话间，将车子停到了火车站，要不是经常往出发货、认识车站的工作人员，一次性买这么多卧铺票，根本不可能。即便认识，李梁还是给了两条烟，三斤糖。
美其名曰是让大伙儿沾沾喜气儿，实则就是谢礼。
车票买好，李梁准备回家，没想到程卫东“嘿嘿……”憨笑，坦言说：
“姐夫，咱们再等半个小时呗，老幺马上领孩子下车了。”
“昨天晚上给你打的电话？”
“早起，买完票打的。”程卫东回答。
如果不是之前在医院时姐夫全程站在老幺那边，他也不敢这么先斩后奏。只能说一切都赶巧了，姐夫昨天告诉他今天买票，早起老幺买完票告诉他今天过来。更重要的是这次老幺是过来添喜，不是找麻烦，没有理由不接待。
李梁抬手看了眼手表，说：
“去候车室等会儿，别搁这儿吹风。”
俩人一前一后进了候车室，李梁买了份今天的晨报，坐在一旁慢慢看。反正不是他弟弟，有人家亲哥哥在，不用他操心。该什么时候走肯定不会迟到，他安心看报纸就好。
晨报的第一版面就写着关于“经济放开”的一些报道，虽然从年初就开始了，但明显下半年和明年才是重中之重。
正看得入神——
“姐夫，差不多了。”
李梁“嗯”了一声收好包纸，起身和他去出站口等人。
没多久，程卫宏就抱一个、领一个，身后还背了一个大包。这要是换之前，根本不会想到他能有这么“人父”的一面。两个孩子都很乖，虽然东瞅瞅、西望望，但小手一直揪着父亲的手指，没有撒开。
“大姐夫，二哥。宝儿，还记得大姑父和大爷不？”
俩孩子刚到省城有些怕生，小宝儿直接窝在父亲颈窝，大宝儿还算给面子，小声叫人。
程卫东被大宝儿奶音的“大爷”顿时萌化，弯腰抱起孩子，稀罕的说：
“乖宝儿，等下去了大爷家，让你大娘给你做肉吃。你还想吃啥就和大爷说，大爷给你买。”
李梁看着舅子毫无底线宠溺的样子，心知这是想要老儿子或老闺女了。不过以他媳妇现在的忙碌情况来看……估计没戏，也就只能抱一抱弟弟家的过瘾。
几个人上车，李梁被后座老夹子程卫东的嗓音荼毒，真是恨不得把他扔下车去。
好不容易挨到城北，李梁直接拉他们去了火锅店。
进店一刹那，两个孩子和程卫宏的眼睛就直了。两小只长这么大就没来过这么讲究的馆子，程卫宏更是没下过这么考究的饭店。
柜台后忙碌的王素英看到小叔子，赶紧从里面走出来，接过他怀里的小宝儿，这次孩子没有抗拒。
“上楼吧，楼上有个靠窗的包间，视野好。”
边说边头前带路，领着他们进了二楼包间。
来都来了，肯定得让他们吃的尽兴。所以牛、羊肉是一盘接一盘的上，程卫宏和大宝儿眼睛都看直了，小宝儿有些困了，直接趴在大娘的肩头睡着了。
王素英见状也没把孩子留下，直接带去了柜台后面的谈事屋。
屋里有沙发和小被，平常下午不忙的时候她也会窝在这边睡一会儿，如今给小宝儿用正好。
包间内，程卫东涮好了肉就夹给侄子和弟弟。
到底是亲兄弟，甭管之前怎么打、怎么吵，这感情真不是假的。
“姐夫最近挺好的吧。旺家咋样？学习累不？”
程卫宏也不知道该和姐夫聊点啥，毕竟大姐夫一副“生人勿扰”的状态，他挺惧的。可不说又不是那么回事儿，只能随便找个话题，生硬的尬聊。
李梁倒也没不理人，喝了口热水，回答：
“高三学习就没有不累的，不过年轻人嘛，总要吃点苦头。我最近还行，老爷子咋样？你走的时候回村没？”
“回了。”程卫东颔首，“咱爸被我姐照顾的挺好，就是吃的不如从前多。之前一天三顿饭，晚上还得吃点槽子糕。现在一天两顿，每顿也就一小碗。”
“光躺着、不动，吃得少正常。”李梁解释。
原本还想问一嘴的程卫东听到这话，顿时打消了念头。
“老三呢？他回去过没？”
“没有的二哥，芝姐也担心他会回去闹，可自打咱爸出院回家以后，他连面都没露过。”
“这个损种老三，都说老大傻、老二憨、家有坏老三，果不其然啊！”程卫东恨得咬牙切齿。
甭管咋说，那都是他亲爹。老两口恨不得把自己棺材板都拿给了他，没想到最后这厮竟然是个白眼狼，连面都不露。
李梁对此习以为常，毕竟老话说得好：偏疼儿女不得济。
“行了，你再生气能咋滴，人家该不回还是不回。明儿咱们下午走，上午休息好了再出发。在帝都多呆几天，领你们爷仨转一转。等回来以后也别着急回，让卫东再领你们爷仨搁省城转一转。”
程卫宏听着大姐夫的安排，不住点头，没有客气的说：
“行，都挺二哥和大姐夫的。我这趟出来就是想带俩孩子见见世面，总不能一直窝在县里，那样该是井底之蛙了。”
“哟呵，可以啊老幺，都会井底之蛙了？”
面对亲哥哥的打趣，程卫宏憨笑的挠挠头，摸着身旁大儿子的脸颊，说：
“这词还是他去学前班回来告诉我的。之前我觉得念书没用，可现在大学生毕业就是干部，看着就让人羡慕。我是没有机会了，但这俩孩子应该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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