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祁走出咸阳宫，今日早朝还神采奕奕，能与西文彦干架的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须发皆白，摇摇晃晃走在街道上，好似一个不留神就会跌倒在地。
“朕知白家势力盘亘错杂，有数百年基业，若爱卿不愿接受朕的处置，回去后大可举兵讨朕。”
“朕允你出咸阳，再给你十日时间召集兵马。”
赵凌说的话宛如魔音回荡在耳畔。
举兵？
哈哈哈！
白氏一族多年囤积的粮食都已放了出去。
白晋越派刺客行刺赵凌，此乃大逆不道之罪。
赵凌没有株连白家其他的人，已经是法外开恩，白家若还敢有异动，凭赵凌如今在朝堂和民间的威望，白氏一族不仅仅会被灭族，还会被钉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再者，就凭家族那点人马，与赵凌的大军抗衡？
不出三日，白家全灭。
白氏一族数百年基业，在大秦拥有无数的人脉，在朝堂上一直位列九卿，前些日子得赵凌赐九州神石，更是风光无二。
若不出意外，入冬之后，他的棉花大卖，赵凌定会重用他，说不定今后还能像西文彦那般塑像立碑，名留青史。
可这一切都因白晋越那个白痴全毁了！
白家历代先祖历经数百年的奋斗，就因为白晋越刺杀赵凌全毁了。
“噗！”
白祁胸口解郁，悲从心起，一口血水喷出。
“我不能死在这里！”
白祁此时对赵凌竟未生出恨意，他想的只是回去主持大局。
赵凌只不过是罢官抄家，至少没有让株连整个白家。
如果他此时死在这里，白晋越那个逆子必反无疑。
整个白氏一族会断子绝孙。
白祁来得匆忙，并未带随从，他只身一人，艰难地走在咸阳街头。
天色渐亮，东方第一缕金色照进咸阳宫。
赵凌又一次召集群臣上朝。
白晋越派刺客行刺赵凌的消息不胫而走，满朝文武皆已知晓。
赵凌一夜未眠，坐在龙椅上，目光冷冽，盯着下方跪在大殿中间的白祁。
白祁抱着装着钻石的木盒，声音嘶哑：“罪臣白祁，教子无方，有负皇恩，万死不辞。”
“幸得吾皇怜悯，不诛连无辜，罪臣愿辞去典客一职，将家产尽数奉于大秦，尽最后一点绵薄之力，望吾皇恩准。”
这就是赵凌给白祁留下的最后一点体面。
白祁自己请辞，也不提究竟犯了什么罪。
刺杀皇帝，那可是株连大罪，只要赵凌不在朝堂上提出，就算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大家心照不宣，那白祁就还能体面地离开朝堂。
赵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白祁。
白祁颤抖着双手，将木盒高举头顶：“臣……无颜再受皇恩，请陛下……收回九州神石。”
说到这里，白祁老泪纵横，抓着木盒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变形发白。
他这样的人，其实并不相信什么仙人授九州神石的鬼话，但赵凌身为皇帝，赋予了那块石头这样的意义和价值。
白家本也能承受这样的荣耀。
前尘过往，无尽风光在白祁眼前如影片掠过。
“朕准了！”
赵凌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好似俯视苍生的神明。
侍卫上前想要接过白祁手中的木盒，拿了一次，却没能从白祁手中拿过来，白祁的手指好似镶在了木盒上。
侍卫又稍稍用了几分力，木盒竟裂开了几分。
朝堂之上无人敢说话。
木盒碎裂的声音竟显得有些刺耳。
那声音落在白祁耳中，仿佛他的生命断了弦，霎时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他很清楚，再不放手，可就不体面了。
“谢陛下隆恩！”
赵凌脸上依旧不见喜怒，只是淡淡地说道：“退下吧！”
白祁缓缓起身，跌了个趔趄，满朝文武都只是冷眼旁观。
白晋越刺杀赵凌之事传遍咸阳，虽然赵凌和白祁在朝堂上并未明说，但大家都知这是白氏一族理亏，赵凌没有株连其族人已经是仁慈。
当今时代，谋逆大罪，赵凌哪怕是诛其九族，亦不会有人同情他，白祁这是罪有应得。
白祁转身离开大殿，前脚踏出殿门，人就被抽空所有力气，重重摔倒在地。
赵凌冷声道：“带白祁看御医。”
立刻有两名侍卫上前将白祁搀扶着离开。
西文彦回首看了一眼，心底生出一丝紧张，白家只因白晋越没有教好，就落个这等下场，他回去定要好好教一下后辈。
赵凌如今龙威直逼始皇帝，朝堂上下何人敢反？
“典客一职暂缺，由丞相张良代任，待有合适人选，再进行任职。”
赵凌对于行刺这种事情其实并不震怒。
在他看来，当个皇帝，如果连个行刺的人都没有，那未免太没体验感了。
白晋越找人行刺，他清空白氏一族的财富，顺利让自己的心腹接管典客一职，并震慑朝堂，彰显仁慈。
含泪血赚啊！
他甚至在想，为什么孟家和西家的子孙后人不这么莽？
如果他们也这么搞一搞，那孟家和西家也如同白家一样顺理成章地被清空，九卿又两个位置空出来，简直不要太妙。
等哪天西文彦和孟巍然两只老狐狸惹到自己，其实也可以来个欲加之罪……
只是在赵凌看来，目前是没有这个必要的，他要整治西文彦他们，那可是有用不完的气力和手段。
“距朕许下半月征伐胡人之约已过十日，明日大军将征伐胡人。”赵凌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说道，“国库匮乏，不知众爱卿可愿为大军筹集部分军费？”
赵凌当政之后，虽然救济了灾民，各项政令都有巨大的消费，但三大氏族开仓放粮，已经解决大部分粮食危机。
西文彦卖宣纸，孟巍然卖细盐都是赚了不少，但利润五成上缴国库，再加上白家世代积累的财富被一波清空。
国库简直富得不能再富。
这个时候，赵凌却睁着眼睛说瞎话，什么国库匮乏，谁会信？
可是白家才被清算，朝堂上充满肃杀之气，赵凌这个时候让大臣们筹集军费，谁敢站出来说一句，陛下，你别瞎说，我知道国库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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