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说有野心吧，欲谷设他觉得自己是挺有野心的，但要是说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和大唐互掏，他又觉得也不必如此极端。
他的消息在其他地方很阻塞，但在草原是还是很灵通的，尤其是漠北的事情也发生有一段时间了，而且故事的转折也十分的离奇。
堂堂回纥的可汗，竟然因为畏惧天可汗的怪罪而自杀了...这很难想象大唐军队攻打薛延陀的时候，究竟给一旁的回纥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如果情况允许的话，欲谷设是不愿意与大唐对掏的，明知不敌偏要死战，那不是勇气，而是愚蠢。
但高昌国用的招太损了，假扮他们的人去抢夺商队，还放幸存者去报信。
这让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便已经背上了谋反的罪名，甚至他们也是收到了慕容阿尼亚斥责的信，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
但为时已晚了，他们如今能做的，也只有先观望观望了。
“阿史那步真现在应该带着自己的部众到可汗浮图城了吧？只要他们和高昌能够抵御住大唐的进攻，事情就还有回转。”欲谷设也是见风使舵的好手。
要是大唐的军队真的被高昌挡住了，那欲谷设也是很愿意重铸突厥荣光的。
若是阿史那步真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但至少也拖延了唐军的兵锋，给他逃跑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只要沿着这条商路不停的西去，总有一个地方能够容纳他们部落的。
就比如那个时常在他们耳边响起的名字，波斯。
欲谷设也想知道，这个波斯，究竟有大唐几分实力。
“不对，怎么想远了。”欲谷设觉得未战先想着跑路，有些太伤士气了：“总的来说，我们是本地的地主，以逸待劳。”
“唐军是远征，是疲惫之师。”
“优势在我！”
..........
“所以，你知道这次出使，我们要做些什么了吧？”
使团的队伍中，姜行本悠然自得的对着裴行俭说道：“我们不需要做那么多多余的事情，只需要做我们的本分就够了。”
“可是...”裴行俭有些不甘的握紧了拳头：“仅此而已吗？我们难道就是信使吗？”
“难道就不能...”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姜行本对裴行俭的反应并无意外，少年嘛，血气方刚冲动是正常的，若是畏畏缩缩的，才有失大唐儿郎的气概。
“你想要博一个功名出来，但我们已经有了开战的理由，不是吗？”
“而且我这个人的性格和唐俭这种习惯走钢丝的人，性格不同，我并不喜欢王玄策这种人出现在我的使团当中。”
“别看他在高句丽是立过功，但要是换一个地方，还如此行事的话，他的运气不会一直这么好的。”
“就像是高句丽的事情，若是王玄策死在高句丽了，依照陛下的性情，是必定要夷灭高句丽，用高句丽的覆灭来报王玄策的仇。”
“你出身河东裴氏，朝廷这两年的动荡你也看在了眼里，最危急的时候，世家都逼得太子亲自挂帅去行弄险之事。”姜行本转过头来，看着裴行俨年轻的脸庞说道：“你觉得朝廷真的有余力两线开战吗？”
“你是出身世家，我也是出身世家，但我们都是忠于陛下的，这点毋庸置疑。”
“但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朝廷没有那么利索的按下太原王氏他们的叛乱，你我的家族，还会忠于陛下吗？”
“若是像前朝一样，王玄策又会是什么下场呢？”
裴行俭有些沉默，他很羡慕王玄策，他想像王玄策一样，年纪轻轻就将自己的名声传开了。
他更想像自己的族叔裴矩一样，在西域闯出偌大的威名，像博望侯、定远侯一样，威震西域。
但他更知道朝廷的难处，知道陛下的难处。
大唐的疆域太庞大了，要想将新政推行至全国，便是英明如陛下，也得好好花费一番心力才行。
而且新政虽然是好的，但是严重损害了很多人的利益，这些人不会坐以待毙的。
所以才会有世家之乱，才会有前不久发生在京兆下辖的战争。
也正是因为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的头颅，像葫芦一样被一连串的摘下。
大唐才能焕发出如此的生机。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待在使团当中，不会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的。”
“倒也不必如此。”姜行本笑眯眯的说道：“我是不喜欢弄险，但这次并不是弄险，而是在计划中。”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太上皇的军队就在我们的身后为我们撑腰，就算你把天捅破了，那也是计划之中的事情。”
他看着裴行俭，是越看越欢喜：“你也真是有福气，还能见到咱们大唐的天策上将再度踏上沙场。”
“高昌国和欲谷设要是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吓得魂都掉了呢？”
“我不会让陛下和太上皇失望的。”裴行俭的眼眸中，有斗志之火，在熊熊燃烧。
“这才是我们大唐的气度。”
姜行本很是满意的说道：“让高昌国的百姓重归大唐的统治，也是一件好事啊。”
“这安民，可不比开疆的功劳小多少啊。”
“鞠文泰！你就等着迎接大唐的天兵吧！”裴行俭少年气十足的说道：“大唐会让你后悔自己的选择。”
姜行本看着活力十足的裴行俭心里暗道：“虽然是个璞玉，但还是太年轻，经历的太少，但无妨，我还能有时间为陛下仔细打磨这块璞玉。”
姜行本知道裴行俭为什么会呆在他身边，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是王玄策和唐俭一样，都是陛下的决定。
因为一代人要有一代人的人才，他们这些人不可能永远年轻，但永远有人正在年轻。
他今年年近四十了，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年活头，但要是能够将裴行俭培养起来，也算是他对大唐有个交代了。
“这个世界，终究是年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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