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被世俗间的与欲望所困住了。”沉默了良久的李二开口说道：“我自认为自己是个明君，实际上只是在向天下人，表演一场明君秀而已。”
“我所求的，只不过是这些观众，能够在我死后，替我美名几句。”
“我这样的皇帝，倒不如你这样的真挚。”
“太上皇和别人不一样。”李承乾用真挚的眼神看着李二，劝慰道：“太上皇登基之后，能够和您相提并论的，只有历代皇帝。”
“不管太上皇心中是怎么想的，单从表现来看，也只有少数皇帝才有资格和您比较。”
毕竟有一半的皇帝只能说是初具人形的拟人生物罢了。
便是昏君，都算是一半以上的结果了。
“那你呢，你对自己是什么评价呢？”李二反问道。
“我？”李承乾哑然失笑：“我才登基多久，我对自己哪里有什么评价？”
“至少..也得给我十年的时间吧？”
李二这么说，也正儿八经的当了十年的皇帝。
李承乾的皇帝之路才刚刚开始呢。
而且评价什么的...会异化掉人的贡献。
“十年...”李二突然有些语塞，他不知道李承乾这句话，是真的在说时间的事情，还是在阴阳他。
毕竟他御极的时间，也才十年，如今李承乾的十年，是不是想要用十年的时间，超过自己的成就？
“你是不是太过傲气了些？”
“我太过傲气了？”李承乾笑道：“太上皇常说，魏征是面镜子，可以映照出人的得失。”
“可镜子映照出来的，又岂是是人的得失。”
“大臣是皇帝的镜子，可皇帝，也是芸芸众生的镜子。”
“我就坐在这里，做我自己的事情，但有些人看着我，却觉得我傲气，但他其实看到的是自己的傲气。”
“而有的人所看到的是仁义、抱负、野心.....”
“正因为如此，《道德经》中才说，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
“因为芸芸众生的目光都锁在我的身上了，所以我便是皇帝。”
“对了。”李承乾从怀中摸出来一块通体漆黑的四方牌子，在牌子中央，有一头朝天怒吼的凶兽若隐若现：“这是静塞军的军权。”
“虽然说还不是完全体的静塞军，但也有个七成的水准了。”
“剩下的，便是沙场经验和训练的事情了。”
虽然甲胄和马匹可以依靠底蕴去配齐，但能够承载这等甲胄的壮士却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凑齐的。
而且静塞军的组建可不是为了好看，它的组建是为了厮杀而生的，既然是为了厮杀，那他们的耐久便是重中之重。
一天三顿不限量食物的供应下，以及一天两练的训练强度下，这支军队的士卒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成长起来。
一群不懂得耕种为何物，只会杀人的职业士卒，将会给那些胆敢抵抗大唐的逆贼，一点来自于不杀人就会不开心的小小震撼。
在这个食物并不是太过富裕的年代，维持这样的一支军队所需要的开支简直是天文数字，便是将高句丽+新罗+百济都榨干了，估计也只能勉强维持。
不过好在，大唐还有一群亲戚呢，榨干高句丽+新罗+百济都不够的话，那就沿着草原丝绸之路的线路，去向那些富亲戚“借”一些来维持家用就好了。
“静塞军...归我统属了！？”原本是来教李承乾如何做皇帝的李二，突然感觉自己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这支军队的精锐程度，李二又不是没有看在眼里。
在静塞军的面前，玄甲军都有些像是捡破烂的了。
有时候李二都很怀疑，那个夏元吉到底是何许人也，居然能够将民部的资源调配到这种程度。
反正这支军队放在贞观年代，李二是肯定养不起的。
“只是一次喔。”李承乾看着陷入某种情绪当中的李二，连忙补充道：“等太上皇打完高昌国以后，静塞军不会随着您回洛阳的。”
“因为静塞军是要留在新组建的定西都护府的。”
“如此强军，不驰骋沙场，太过浪费了。”
“其实..是不是叫征西好一点，还是平西好一点。”
有一点取名困难症的李承乾有些纠结。
看着手中的牌子，心中情绪渐起的李二，只听到了：“只是..太上皇打完高昌后..静塞军不会..回洛阳。”
“因为静塞军...是要....驰骋沙场的。”
“只是攻打高昌国的时候，才归我统属吗？”李二低声道：“只是这样，也足够了。”
高昌国作为横在丝绸之路上的大国之一，疆域是很遥远的。
既然难得有带兵出征的机会，李二自然要将事情做的尽善尽美。
不将高昌国整个平定，李二是不愿意回来的。
“不过...”
李二突然感觉这种氛围怪怪的，因为这实在不像是做父亲的在自己儿子面前的表现。
反而像是儿子在面对父亲。
而且李承乾看他的眼神，怎么带着一点慈蔼...
但愿是他看错了，李二在内心为自己找着借口。
但又一个问题，摆在了李二的面前。
若是子盗父兵，以救难自免耳。
那父借子兵呢？为的是什么呢？
是为了找回曾经的那个，在战场上纵横睥睨的天策上将吗？
“我前些日子，刚刚看过朝廷最新绘制出来的地图。”李二用一种几乎只能自己听到的语气说道：“在丝绸之路的尽头，北边有罗马，南边有阿拉伯，中间有波斯。”
“都是一等一的大帝国啊，实力相当强横。”
“可是...我也不弱啊。”
咚！咚！
心脏敲打胸腔的声音在李二的耳边响起，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但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逐渐变得轻盈...这让他有了一些年轻时候的感觉。
原本觉得自己的身体素质逐渐下滑的李二，突然有一种自己还年轻的感觉。
一个人的情绪，似乎真的可以影响到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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