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地把货车方向盘打足,任由那节破裂的尾部猛地撞向冷藏车。
金属刮裂的尖啸声划破耳膜,就像钢铁野兽互相撕咬时的哀嚎。
车尾卡进了那冷藏车的门缝之间,撞出一声沉闷得像丧钟的撞击声。
整个地板都晃了三晃,那些抽搐蠕动的血肉“血管”像是惊了一下,在空中停顿了。
呼吸中混合着血腥味和金属味,浓烈地翻涌上来,我紧紧盯着冷藏车的门,内心压抑着狂涌的浪潮。
我下了车,脚踩在地上就像踩到会动的尸体,黏腻、湿.滑、令人厌恶。
我抬手猛地拉开那扇被撞歪的门,一股凉气扑面而来,却夹杂着腐.败的甜臭。
眼前的一幕,把我吓得脑袋都像被电穿了一样。
冷藏车内部,竟不是用来装货的空间,而是一座巨型培养舱。
那是一个撑满车厢的、布满透明管道和脉络的水晶容器。
里面漂浮着几团血肉,它们彼此纠缠,却异常诡异的,长着一样的脸。
竟然都和阎研的脸有几分相似。
十几张一模一样的脸,有的睁着眼,有的闭着眼,嘴唇有的在微微颤动,有的似乎正在低语。
还有黑色的长发在培养液中缓缓飘动,就像一潭黑暗中的水草。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一股寒意从脊柱直窜向后脑,我的膝盖软软,不自觉地就想跪倒在地。
“啧。”一个陌生的声音冷冷地响起,像刀划玻璃般刺耳,带着狂傲和奉旨行事的腔调。
我猛地抬头,只见冷藏车斜上方的天花板竟慢慢降下一座升降梯。
一个穿着剪裁考究的黑西装的中年男人从容地走了出来,白净得不像正常人的皮肤在冷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他姿态优雅,但眼神像蛇一样狡黠,一步步走近培养舱。
“没想到吧?”男人轻声笑着,声音低得像笼中夜鸟的哀鸣,“阎研是我秦翔选中的新容器。”
我屏住呼吸,什么“新容器”?
虽然我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但我看出来了,秦翔是要拿阎研当某种邪门的东西来“装”。
“你他妈对她做了什么?”我嘶吼着,但他根本没搭理我。
秦翔缓缓抬手,修剪得无可挑剔的手指轻轻掠过培养舱的表面。
说时迟那时快,舱内那些血肉团竟然像灵魂被唤醒一样,疯狂地伸出无数触须,朝我射了过来!
那些东西带着黏液,像章鱼一样缠住我的手腕、腿、脖子。
就像有一种邪恶的意志,要把我活活勒进那血液的温床里。
我拼命挣扎,但每动一下,那触手就缠得更紧。
我身上过往的各种小伤口都被它们钻了进去,我能感觉到它们在往我的骨缝里游走。
“陈大壮……”这时,一个女声响起,来自货车的驾驶室的方向。
声音是从阎研的嘴巴里发出的,却分明又不是她原本的声音。
阎研的眼睛也不再是那种柔和的黑白分明,而是邪红的、像血池中的反光。
她看着我,嘴角勾起怪异又兴奋的笑容:“谢谢你送我这个新躯体。”
我心口猛地一紧,阎研还是被邪祟彻底侵占了身体。
“阎研.......”我伤心地向货车跑过去,我要把邪祟从阎研的身体里赶出来。
还没等我靠近货车,我便看见阎研猛地咬破舌.尖,黑血一点点渗出,在空气中化作黑雾。
我惊恐地想要躲避,却已经晚了,黑雾已经袭上了我的脸,我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但让我惊讶的是,那黑雾一碰到我,居然瞬间“嘶”的一声炸成了灰烬。
“快用玉佩!”吴大师的声音突然像炸雷一样,从货车的监视器中传了出来,“阎小姐体内还有最后一丝清明!”
我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从货车头上扣下了那块玉佩。
我快速打开车门,一把扯住阎研的身体,把玉佩按在了她的胸前。
刹那间,一声轻吟从她喉中传出。
玉佩通体发出碧绿的光泽,仿佛千万道阴阳符咒沿着她的皮肤瞬间蔓延开来。
阎研那黑红的瞳孔像玻璃一样碎裂,一点点恢复了正常。
她的胳膊不自然地挥舞着,像是在驱赶着什么,嘴里嘶吼着“滚出去。”
然后像是精疲力尽了一般,身体一摇晃便倒在了货车副驾驶的座位上。
“陈大壮,快点毁坏培养仓!”吴大师的声音再次从监视器里传来。
看了一眼不再折腾的阎研,我从腰间抽出扳手,跑到那培养舱边,拼命砸向那些血肉团。
培养舱的玻璃终于爆开,那透明液体像洪水一样喷涌出来,我的脚瞬间陷在破碎的肉泥之中。
秦翔疯了似的哀号着,整张脸裂成三块,从喉咙里发出类似两人共用一个嗓子的奇怪尖啸。
“陈大壮,你这个凡人!!你毁了我的‘神胎’!”
“去你娘的神胎”我怒吼着,挥动扳手不停地朝那些肉团砸去。
一砸、两砸、三砸,直到那些团血肉发出一声“咯吱”的碎裂声,都成了一摊烂泥。
我怀着胜利的喜悦看向驾驶室里的阎研,却发现她的皮肤正一点点腐散,像雪花在火上熔化。
我疯狂地拉开了车门,却听见监视器中吴大师的咯咯狂笑。
他的声音已经变了调:“哈哈哈!破了!破开了!神之孽胎终究躲不过因果劫火!”
我心底却只剩下干涩的焦躁和绵绵不绝的伤心,难道阎研真的要死去了吗?
我不甘心,我一定要将阎研抢救回来,我赶紧爬上货车,拧动了钥匙。
可货车并没有发出轰隆声,我又试了几次,依旧如此。
还真他妈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货车启动不起来了。
我只好把阎研从车上拖下来,抱住她朝着冷冻室的出口走去。
我每一步都像踩在钢钉上,双腿打颤,心里充满了绝望。
怀里的阎研还在冒热气,皮肤虚浮得像纸糊的,一息一息都淡得快听不见了。
忽然“砰!”一声,一群人闯进了地下冷藏室。
是林警官带着两名下属冲进了地下冷藏室,一股火药的余味混着血腥味在空气里炸开。
突然,他们停下了脚步,盯着地面那堆还在蠕动的残渣和身后破裂的培养舱,脸色都刷地白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林警官下意识地做好了射击的准备,但他的眼神最后落在我怀里。
阎研闭着眼,唇角有血,整个人像快被蒸发了的水气,但更叫人头皮发麻的,是她的右手。
那只曾经纤细干净的右手,此时皮肤龟裂,黑色的尖鳞一片片蜕出来。
林警官脸一下子阴了,他嘴唇动了动,没说出什么话来。
我开始发狠摇着阎研:“喂,醒醒啊,醒醒,别他妈睡啊!”
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哪怕我握着她的手,能感觉那血液仍在流动,但心跳似乎都虚弱得要被黑鳞吞进去。
货车监视器里又传来吴大师的声音:“……契约还在……血肉的中转站还没毁……时间不多,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被牵进去……”
我听得心烦意乱,大声喊:“你别说了!阎研怎么办?她是不是快死了?!”
吴大师却不再回应,仿佛被那什么东西遮住了声。
“阎研是被邪神选中的核心容器。”林警官喃喃道,眼睛还是紧盯着她的右手,眉心一跳一跳的,显然是在强压着情绪。
我不知道林警官怎么会知道容器的事情,但当他要触碰阎研的胳膊时,我怒吼道:“别碰她!”
林警官顿了顿,眼神变了变,缩回了手。
而我,突然感到怀里的阎研突然颤了一下,那一只已经长出黑鳞的手,猛地,抬了起来直指我的胸口。
“退后!”林警官大喊着,拔枪在手,枪口直指阎研的指尖。
下一刻,她的手指在我胸口轻轻一点,那鳞片竟像墨汁滴水般沿着我的衣服蔓延下来。
“她已经不是她自己了……”吴大师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继续说道:“你还准备救她吗?她,可能已经不是你想救的那个阎研了。”
我牙齿一咬,将阎研重新抱紧,大声说道:“无论她变成什么样,我都要把她救回来。”
我一边的肩膀被阎研手上的鳞片磨得生疼,但我一动不动,盯着林警官道:“求你救救她!”
林警官皱了眉,沉声一句:“我来安排医院,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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