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瑶悄悄松了一口气，目光落在桌案上摆放整齐的书籍上，她的心隐隐有一丝的雀跃。
“父亲，你曾经是文臣？”
“嗯，我是文官。”
镇远侯坐在椅子上，随手翻阅几本折子，淡淡的说道：
“我在文官集团里排行第六，你叫我叔叔便是，我的官职不高。”
柳瑶眸子泛着亮光，恭谨说道：
“父亲，我能拜托您做件事吗？”
“我听说京城有位很厉害的画师，能作画传世，我恳求父亲请画师为我画幅像。”
她略显稚嫩的容颜露出向往崇敬之色。
“母亲说，倘若我像母亲，我的画作必能流芳百世。”
“我会安排。”
镇远侯欣慰笑道：
“我的瑶瑶长大了。”
柳瑶抿嘴浅笑。
“父亲，我能去祖宅给母亲磕头，祭奠母亲吗？”
“你母亲走了，我没办法给你母亲设灵台。
不过你既然想去，便让你母亲安息吧。”
镇远侯挥手吩咐仆妇拿出一枚白玉佩挂到柳瑶脖颈上。
“这是我送你母亲的玉佩。”
“我不能收父亲的玉佩。”
“你母亲留下的东西不多了。”
镇远侯说道：
“当年我与你母亲两情相悦，你母亲执拗要嫁给我，而我不舍得辜负心爱的人，遂选择迎娶继室刘氏为妻，这么多年我亏欠了你母亲，这枚玉佩就当是补偿她的。”
柳瑶心头一酸，眼眶湿润，哽咽说道：
“母亲泉下有知，肯定会高兴。”
“走吧，瑶瑶，我带你去祖宅祭拜你母亲，她是我这辈子唯一深爱的人，我亏欠了她太多太多。”
镇远侯叹息一声。
“我已经命人去查探你的生辰八字。”
柳瑶眼圈通红，低垂眼睑，掩饰自己的感动。
“谢谢父亲。”
“你和你弟弟妹妹们先回屋歇着。”
镇远侯说道：
“我会把你的消息告诉你娘。”
“谢谢父亲。”
柳瑶感激涕零，哽咽说道：
“您是世上除了我娘以外，最好的父亲。”
柳瑶被镇远侯带回院子后，又匆忙回屋换了一身素净的裙衫，挽着妇人髻，戴了金簪首饰，眉宇含春，端庄秀丽。
镇远侯夫人嫉恨柳瑶，不许她打扮艳丽。
“瑶瑶，你.......”
“母亲。”
柳瑶跪倒在地上，泪如雨下。
“我错了，我错了啊......”
“你.......”
镇远侯夫人眼底闪过复杂难明之色。
“你知道就好，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娘去世那日，你应该劝阻你爹纳妾，也不至于闹成现今局面。”
“母亲，父亲从未纳妾，他.......他对我和哥哥妹妹极好，我娘死后，我就剩下你和兄姐，父亲是我最重要的亲人，母亲怎能误会父亲呢。”
柳瑶哽咽抽泣。
“母亲，求求你不要再埋怨父亲了，他也是迫不得已才娶的刘氏。”
“他对你和其余兄妹确实尽到父亲的责任。”
镇远侯夫人冷哼一声。
“可惜他心中只有你娘。”
镇远侯夫人一副吃醋的模样，柳瑶却无法分辨她是否真正爱慕镇远侯。
“瑶瑶，你.......”
“母亲。”
柳瑶抬起沾染泪珠的小脸，认真的说道：
“你看我像是个坏人吗？”
“不像，我们瑶瑶乖巧懂事，怎么会像是坏人？”
“父亲，你也这么觉得？”
柳瑶眼睛弯成月牙儿状，清澈的眸子仿佛蕴藏着星辰般璀璨。
“母亲，我是真心想帮助父亲，您看这些书.......我......我不愿父亲再操劳。”
镇远侯眼里闪烁着欣赏。
“这些都是你抄录的书籍？”
“是啊，父亲，您也觉得它们很好吧。”
柳瑶眼角微翘。
“我还特意请名家帮忙批注了，虽然不全对，但是总算有点进步。”
“你.......你真聪慧。”
镇远侯赞扬了柳瑶两句，转念一想，又板起脸庞说道：
“瑶瑶，你不必为父亲费心，父亲自己能处理此事。”
“父亲不是说过要保护我们母女吗？”
柳瑶嘟囔。
“您总不会忘记了吧。”
镇远侯拍着胸脯承诺。
“父亲会让刘家悔婚，给你另寻一门好亲事。”
“我喜欢顾衍！”
柳瑶坚持说道：
“您答应我的话，我什么条件都答应。”
柳瑶咬着嘴唇。
“您也知道我不愿意嫁入勋贵之家。”
“刘家嫡长子早逝，你父亲又是朝廷四品官员，我不会亏待你的。”
镇远侯沉吟片刻，问道：
“你想让刘家退婚？”
“嗯，我讨厌刘庶母。”
柳瑶毫不客气表达对刘氏的不喜。
“我不能让父亲为难，何况刘姨娘并非父亲心尖上的人，我听人说刘姨娘对父亲只有利益关系，根本没什么感情。”
镇远侯皱了皱眉头。
“瑶瑶，这话你怎能在别人面前乱说？”
“我是不是乱说，只有父亲心里清楚，刘姨娘一次次的勾引父亲，她根本配不上父亲。”
柳瑶冷嘲热讽。
“我若是刘姨娘早就羞愤自尽了，哪会活蹦乱跳的折腾？父亲，您仔细想想，刘家是否对不住你？”
镇远侯沉默片刻。
“你说得没错，刘家的确亏待了你和几个孩子。”
柳瑶暗暗松口气，果然不能指望原身父亲是圣人君子。
他是一位贪恋美色的风流男子罢了。
原身的记忆不甚详细，只提及原身父亲是个好色且偏宠妾侍的男人，原身母亲死后，原身父亲就没再续弦，即便续弦也只是娶平妻，而且他对续弦颇有防备，怕被原身母亲伤透的心再度受创。
镇远侯夫人眼见丈夫心软，急忙开口。
“瑶瑶，不是母亲偏袒你刘姨娘，而是你爹的心思都放在刘氏身上，你.....你就算为了你爹，不要管他的烂摊子。”
“父亲的烂摊子也是我的，我怎能袖手旁观？”
柳瑶义正言辞反驳镇远侯夫人。
“再者刘姨娘是庶出，纵然有刘姨娘的娘家势力撑腰，可是刘姨娘的生母毕竟是个寡居的妾。”
镇远侯夫人恼怒道：
“谁稀罕她娘家？她那个娘家早就败落，你爹不会给你刘姨娘撑腰，只有你父亲.....”
“父亲。”
柳瑶拉住镇远侯胳膊。
“您能容忍别人侮辱我娘？”
镇远侯目光幽深莫测。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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