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说了，等到皇上派钦差来江南后，就带我们离开，我听见爹嘀咕，皇上应该已经准备好了。”
顾瑶轻声细语。
“爹说等到他们把事情办妥了，就回来陪着您养病，不再去京城了。”
她把顾瑾的话传达给李氏，省得娘亲再担忧爹的仕途。
李氏抿了抿嘴唇。
“这些年你们父母都没能照顾我，是娘无能，让你们受苦了，你们若是愿意，娘就是豁出命去，也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们兄妹。”
她已经失去丈夫了，不能再失去孩子！
“我相信爹，他不会舍弃您的，除非爹不在乎您，否则谁也威胁不到您。”
顾瑶抱住娘亲。
“娘，我们一家团圆了。”
以前李氏总是担心娘娘会怪罪她，顾瑶一直劝解娘亲，娘娘不会迁怒娘亲的。
李氏感慨万千，眼泪夺眶而出。
“我……”
她擦拭眼角，哽咽道：“其实你祖母对你并不好，她偏爱顾珈，我怕你被顾珈抢走顾瑾，我不能让任何人欺负你。”
“您是怕我被顾珈骗了？您放心，我有爹，有娘，还有大伯娘和嫂子，我才不会被人骗了呢。”
顾瑶轻轻拍着娘亲。
“我早已看清楚顾珈的真面目，不仅顾珈是个心计深沉的女孩儿，我奶奶也不是好东西。
我爹对顾珈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顾珈就算嫁入王府，依然逃脱不掉她的阴谋诡计。”
李氏点点头。
“你懂得明辨是非就好，娘不希望你受委屈。”
顾瑶暗中翻了个白眼，明明是娘亲自己受了委屈，还说是为她好，这份偏心，顾瑶是真真切切领会到了。
“我保证以后我绝不会吃亏的。”
不过顾瑶很喜欢李氏偏心！
有娘疼爱就够了。
“我给娘洗洗手臂吧。”
“嗯。”
李氏轻轻颔首。
顾瑶拿了干净的帕子浸湿，拧了热毛巾替娘亲按摩脚踝处。
“娘，我们家今年肯定丰收，你看今年的稻谷都是金黄色的，看来庄户人家都能多收获一茬。”
“不止金黄色，连颗粒饱满的粟米也特别少，我看那些地主老财也不是特别富裕。”
李氏叹息一声。
“以前我不曾想过，只要老实本分勤快的乡亲能吃饱饭，哪怕没有油水，我都乐意看他们活得好。”
“娘。”
顾瑶轻声说道：“您是个好人，也是最好的娘。”
她把手放在李氏小腹上。
“弟弟或是妹妹，我会好好待他们的。”
李氏摸了摸顾瑶的秀发，柔声道：“你比我聪慧，我却是一直没有教好你，反倒是你教了我许多，我这个做娘的不称职，只盼望你能平安幸福过日子，莫要像我一般，一次又一次的陷进泥潭中，再也爬不出来。”
“娘。”
顾瑶摇晃李氏胳膊，撒娇道：“以前是我错了，不该惹您生气，我答应您，往后再也不会犯错误。”
“我知道你孝顺。”
“我只是不喜欢顾珈罢了。”
“你呀，性子虽是跳脱一点。
但是本性不坏，我不会强行管束你。”
“您这句话，我最爱听了。”
“瑶瑶……”
“娘。”
顾瑶笑眯眯挽住李氏的胳膊。
“我们去看望大哥吧，我正巧有话同大哥说。”
“好。”
李氏慈爱点头。
顾瑶把李氏扶坐在梳妆台前，帮她梳理秀发。
“娘，您的衣服破旧了，我给您挑选一些漂亮的布料裁剪新衣，我记得您喜欢素净的，不适合做裙衫，您看看这些颜色，您喜欢什么颜色？”
“你决定就好。”
“这是最近的花纹，您试试？我给您缝制件衣裙？”
“这……这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啊。”
顾瑶拿着绣针熟练的勾勒几笔，李氏惊讶说道：“这么快？”
“娘忘了，我从小就喜欢刺绣的，这点针线活儿难不住我。”
“是吗？”
李氏仔细打量女儿，女儿果然有刺绣底子，只需要稍微琢磨一下便可动手做衣裳了。
不愧是她的女儿啊。
顾瑶把新衣裙摆弄一番，递给李氏。
“您看可合适？”
“挺好看的。”
李氏接过衣裙。
“不过娘怎敢穿？”
“娘是长辈，穿这身衣裙不显得老，还能提升您的端庄典雅，再戴上珠钗，配着簪花步摇，娘比我见过的贵妇还有风采。”
李氏犹豫片刻，还是拒绝了。
“不用了，我觉得这样的衣裙还是留给你自己，女孩子嘛，最该打扮漂漂亮亮的，别为旁的事情耽搁了，况且我一直穿粗布衣衫习惯了，不大适应绫罗绸缎。”
顾瑶把新衣裙塞到娘亲怀里。
“这不是给您的，是给弟弟妹妹做得。”
李氏：“……”
这孩子的心思越发重了。
当初李氏生产时，顾瑶就说过，一定会为李氏报仇，让姜五郎付出代价。
顾瑶没指望娘亲立刻杀了姜五郎报仇雪恨。
毕竟他们之间的恩怨太复杂，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彻底解决的。
“娘，我知晓您想报仇雪恨，可您想过报仇后的结果吗？”
顾瑶握住李氏的手腕，认真看向李氏。
“姜五郎既是有胆子坑害娘亲，必然有所准备，我担心您贸然报仇不仅不会伤害他。
甚至还有可能赔上您。”
“不是有你爹在吗？”
李氏眸子闪烁。
“有你爹在，姜五郎翻不出浪花。”
顾瑶无奈摇头。
“您是信不过我爹？不过有我爹在，您也不必太过担心，他们不会让我们娘俩出门的。”
“我不怕他们。”
“娘，咱们得低调，隐藏自己的本事，若是被镇远侯盯上，咱们就麻烦了。”
“镇远侯？他不敢找你爹麻烦，他是怕顾衍的，顾湛的名号，足以震慑他。”
“他当然不会对我爹怎么样。”
顾瑶轻轻弹了李氏额头一下。
“他最忌讳的就是我爹了。
毕竟当年我爹可是把他揍趴下，他不敢对顾四爷怎么样。
不过……娘亲您想过，倘若顾四叔在朝廷上遇见危机，皇上会不会借此机会敲山震虎？”
“瑶瑶。”
李氏拉住女儿的胳膊，眸子闪过狠厉之色。
“你是我女儿，谁若是敢伤害你，即便拼命我也会让他偿还！”
李氏不似方才唯唯诺诺，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浑身散发浓烈的煞气，令人心寒。
她的眼睛很清澈，可是里面燃烧的熊熊怒火，足以吓哭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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