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顾瑶鼻尖酸涩，抱住叶柳。
“以前我还埋怨过你抛下我们，我甚至想着不嫁人，随便找户好人家，哪怕是穷困的乡绅，我也会努力维持这段缘分。”
叶柳眼角泪花闪烁。
“是我的错。”
“你不该为顾氏一门操碎了心儿，我们是你亲生的，你不该把一切压在我们身上。”
顾瑶语速缓慢。
“倘若我爹不是顾家长子，我也没有今日。
娘，以后你别再想着报恩，我们娘俩好好活下去。”
叶柳点点头，她从没指望顾湛承爵。
她是顾家唯一的庶女，也是最没用，最容易被牺牲掉的人。
如今顾瑶愿意替她遮风挡雨，已经超出她预估了，她怎么舍得让顾瑶受委屈呢。
“瑶瑶。”
“嗯。”
“以后不许再胡言乱语。”
叶柳严肃警告。
“你爹是最重情谊的人，我和你哥哥姐姐，还有你爹的同僚，我们这一房的人都会竭尽所能辅佐你，你不需要为我们费尽心思，我们不值得你付出。”
“娘，我知道你们对我好。”
顾瑶搂紧叶柳的脖颈，低声道：“但是我也希望你们能过得舒坦，有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无论什么时候你们都是我的亲人，除非我不在了，否则我一日不死，我一定会尽力保全你们。”
叶柳眼泪簌簌落下。
“你不必这么说，其实我挺怕你嫌弃我。”
顾瑶噗嗤笑道：“怎会呢？我们娘俩好久没说话了，我陪你说说话吧，你可不许再躲懒，每次我们一家团圆，你不在我爹面前刷存在感，总会挨批评的，我爹总拿你做例子训斥我……”
“哎呀，娘。”
顾瑶娇嗔的喊道。
“您听我说嘛，爹说您不懂规矩，不够端庄贤惠，您可千万别误会啊。”
“你又哄我。”
叶柳脸颊绯红，嗔怪的拍打顾瑶的肩膀。
“您看看，我爹就是这么说的，娘，咱们娘两谁跟谁啊。”
顾瑶笑嘻嘻凑近叶柳耳畔，小声道：“我爹对你的感情深厚不亚于任何人。”
叶柳眼睫颤动。
“你爹对我的感情……太深沉了。”
顾瑶眸子转了转，低声道：“其实您也知晓的吧。”
“娘，我可是一直把您当做亲娘孝敬的。”
“你啊，别总说好听的哄我开心。”
叶柳擦拭湿润的眼角。
“你的心思娘明白，你爹……唉，他虽不如你爹聪明，却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只是我们娘两不是他的良配。”
“娘。”
“我没资格同他比，倘若他能娶一个同我一般聪明，有野心又能理解他，能帮衬他的妻妾，那该有多好。”
“娘……”
顾瑶轻咬嘴唇，她不想劝叶柳什么。
毕竟感情上的事，旁人插不进嘴。
叶柳握住顾瑶的手。
“你是个好姑娘，有机会你去看看你娘，她很想你的，尤其是见到你之后，哭着说对不住你。”
“我早就原谅我娘了，她也为自己的偏心向我赔礼道歉，她不仅给了我一百亩水田，还让我爹答应我，以后我想做官，他不会阻拦，我还是顾氏嫡女。”
“瑶瑶，你娘对你太好了，你要珍惜，莫要辜负了你娘。”
“我知道，娘！”
顾瑶点头，叶柳摸了摸顾瑶的头。
“这几日你爹一直念叨你，担心你的安危，我说你不是小孩子了，能自保，可是他依然不放心，让我派人照看你，并且吩咐厨房给你准备最爱吃的饭菜。”
“娘，我爹还有什么吩咐？”
“他还让我好生看着你，不要总惦记着做生意赚银子。”
“哦。”
顾瑶微微垂首，顾诚果然是个好爹啊。
顾诚不知他的好，叶柳却明白。
“他说你有银子了，先留着给我养老，还嘱托我，以后多攒点钱养你……”
叶柳眼眶含泪，顾瑶心头涌出一丝丝的暖流，她没有爹。
不过有叶柳就足够了。
“娘，我想让你做我的亲生祖母。”
顾瑶抬头看向窗外。
“我想让您和爹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瑶瑶，你是个好姑娘，可是我不想拖累你，你爹不在乎名声。
但是我怕连累到你，瑶瑶，你不要让我难办，你娘只剩下我一个了。”
叶柳紧紧拉着顾瑶的手腕，泪珠滴在顾瑶手上。
“求你了。”
顾瑶哽咽点点头。
“我不说了，娘不喜欢我说话就是了，你也不必为难，只管享福就是。”
“瑶瑶。”
叶柳轻叹一声。
“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有这份心意。”
不是叶柳看重权势富贵。
而是她觉得自己不配拥有，也没有资格。
她宁肯过贫苦清苦的日子，也不愿意过奢靡富贵的日子。
“不过娘很喜欢你，我就算不能享受到富贵，我闺女能陪在我身边，让我不至于孤独寂寞。”
叶柳抹了一把眼角，笑着说道：“你爹不会让我受委屈，即使你爹有时候会对我凶，可是他心中一直都有我，不然你以为我凭着一张俏丽漂亮的皮囊，又有何能耐？让你爹一辈子宠着我？”
顾瑶心说叶柳还真有点本事，能让冷冰冰的顾诚破戒，她娘的确有几分手段。
“娘……”
“你别叫我娘。”
叶柳推开顾瑶，目光复杂盯着顾瑶。
“我是不会认你，永远都不会认你，你是顾家人，你姓顾。
而我姓叶，我嫁入顾家，你不仅会被顾家人唾骂，还有你爹……”
顾瑶缓缓跪倒在叶柳脚下，泪如雨下，哽咽道：“我从不曾怨恨娘，哪怕娘抛下我离开。
甚至抛下我爹，我只想您过得好，我希望爹能平平安安，无病无灾，他……他是我爹。”
叶柳鼻音很重，轻声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我只是……我也是迫不得已，我不敢赌你父亲能否熬得过去。”
“瑶瑶，你快起来吧。”
“娘。”
“我没法承认你，不是你害死了我儿子。
而是我对不住你爹啊，我愧疚了大半辈子，没脸面对你爹。”
“好了，别哭了。”
叶柳轻柔擦去顾瑶的泪痕。
“瑶瑶不哭了啊。”
顾瑶抽噎着点头。
“嗯，我不哭，不哭，今后我会尽力孝顺您，也不会亏待娘，爹，我想您了。”
她不是没有怨恨过叶柳，可是叶柳为顾诚付出得比她多。
“娘，我不走，我要陪着您和爹。”
“傻孩子，你爹……”
叶柳哽咽。
“我和你爹都会长命百岁。”
顾瑶抿着嘴角，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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