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没福气，这种绿豆糕在县城都吃不到。”孙氏怜惜地拍拍明娇的肩膀，“我听人说，你娘在生你之前吃坏了身体，以后怕是难再生了。”
“嗯。”明娇垂眸掩饰住眼中复杂的神色，“婶子，你还记得当初大伯娘的弟妹是怎么死的吗？”
孙氏皱眉想了想：“是被马踩死的。”
明娇道：“是我爹干的。”
“啥！”孙氏大吃一惊，“你爹为什么干掉自己的亲侄女儿？”
“他想抢夺侄女的财产。”
孙氏瞪圆了眼睛：“你爹是个狼心狗肺的！他这么干，不怕遭报应吗？”
明娇摇摇头：“我爹是在我娘生我前三天跑回来偷走我家的米面，然后杀了我大伯娘的弟妹。”
她没有直接说出真相，毕竟原身的大哥是个孝子，她怕吓着孙氏，反正她只需要提示，其他的都由孙氏自行脑补即可。
“你说啥？他、他、他敢！”孙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赵家竟然会有这么无耻阴狠的混账玩意儿。
她忍不住骂：“这老赵家真不是人待的地方，老天爷咋不劈了他们这些畜生！”
明娇扯着唇角浅笑了下：“是啊，老天爷肯定嫌他们脏！”
说话间，孙氏牵着驴子到了村里唯一的医馆，她把明娇背上骡子车，然后把缰绳绑在骡子车的车辕上，这才牵着骡子朝医馆走去。
这家医馆坐落在一座山脚下，医馆很宽敞，里面摆放着不少桌椅板凳，看起来颇具规模。
大约是因为快到晌午的缘故，诊治的病患并不多，只有两个男病人，但这两位病人都是老人家。
医馆掌柜的姓吴，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
他瞧见孙氏进来，忙站起来热情招呼：“弟妹今天怎么有空来坐堂？”
孙氏指了指车内的明娇和明玉道：“大嫂子身体不舒服，想请吴大夫给看看。”
“哟，是娇丫头啊。”吴大夫朝里间喊道：“李大夫，有个病号要看病。”
“哪家的？”里屋传出一个苍老又沙哑的声音。
孙氏答道：“王家村王大娘。”
很快，一个穿灰色袍子的老者从里面走出来，他头发胡子全白了，身形瘦削单薄，整个人透着股病弱的气息。
老者的目光扫向孙氏，问道：“哪位是娇丫头？”
“是我。”明娇掀帘走了出来，“吴大夫，您帮我娘瞧瞧吧。”
老者颔首：“你娘的伤势严重，虽然捡回条命，但以后恐怕不能再生了。”
孙氏怔愣片刻，眼眶便红了：“这可咋办？”
老者道：“你把她带回来，让你丈夫陪你一同照料，兴许将养几年就能怀孕了。”
“谢谢大夫，我替她谢谢您了。”孙氏忙不迭地道谢。
“别谢我，要谢你就去谢王大夫，这绿豆糕就当诊费。”
“那怎么行！”
吴大夫摆手拒绝：“拿钱也别急着给，我不收钱。”顿了顿，他转移话题道，“刚才我看了下你的舌苔，舌根有点肿，舌质淡黄，你最近胃口不好吧？”
明娇微微蹙眉：“您确认没看错？”
“我这双眼睛，除非病人是瞎子否则不会看错。”
“那您帮我看看，我这病是怎么造成的吧。”
“好！”吴大夫摸出脉枕，对明娇道，“坐下来。”
明玉乖巧地搬了张矮墩子过来，给明娇坐下。
明娇坐稳后，伸出手腕。
吴大夫轻轻摁压她的脉门：“你身子很健康，没什么毛病啊。”
“是不是最近受凉了？”明娇道，“我最近总容易犯困，昨晚还梦到有人推我，所以我想，是不是因为这个才引起呕吐腹泻。”
孙氏立即附和：“我闺女的症状确实跟娇丫头差不多，每隔半月就要吐两回。”
吴大夫点点头，道：“可能是肠胃有点寒湿，回去喝点姜汤，煮碗祛风解毒的姜汤喝喝看。”
孙氏连声道谢：“麻烦吴大夫了。”
孙氏离开后，明玉问：“娇姐儿，你怎么知道我最近会肚子疼？”
明娇道：“猜的。”
“那我明儿就按你说的做。”明玉笑眯眯地望着明娇，“娇姐儿，你太厉害啦！”
明娇摸了摸鼻子，没吭声。
她只是凭借直觉，但她并不能告诉明玉，直觉这种事儿不好乱说的。
“对了，我们家那口子在县衙当差，我让他给你带点儿肉过来尝尝鲜，咱们家里的鸡蛋也是有数的，你别挑剔，该吃就吃，吃完了就跟我说。”
明玉连忙道：“婶儿，不用，我家里还有，我娘不爱吃肉。”
“不爱吃也得吃呀，我让你叔给你留了不少呢。”孙氏笑呵呵地揉了揉明玉的小脑袋瓜，转身去了厨房。
明娇道：“玉儿，我去割点儿草，你去叫奶进来。”
“好。”明玉应下来。
明娇先去河边打了点儿河水洗手，然后去了村头那块荒地旁边的田坎上，她蹲在草堆里挖了点土坷垃喂猪崽子。
猪崽子啃完土坷垃又继续拱草。
猪圈里散发着浓郁的腥膻味，显然已经很久没清理了。
明娇捏着鼻子退远了几步。
忽然，有一只野鸭从树梢飞过，嘎嘎叫着往村外冲去。
明娇眼珠子一亮，赶紧爬起来追上野鸭：“等等，别走。”
她抓住野鸭腿，将它拖了回来，用刀划破鸭嘴。
野鸭咕咕惨叫两声，晕了过去。
“娇娇你干嘛！”赵氏闻讯而来，拉过明娇，“别碰这臭东西，你娘说得对，这鸭子不干净，谁晓得有没有寄生虫。”
明娇道：“我就试验一下，我不怕虫子。”
“试什么，万一感染瘟疫怎么办？”
明娇嘿嘿笑了两声，凑到赵氏耳畔低语。
赵氏听罢，瞪大眼睛，随即哭笑不得地道：“你胆子也太大了！”
“反正我不嫌弃这东西。”
明娇说完，抱着鸭脖子啃了起来。
她前世是吃货没错，但那也得挑品相比较好的，像眼前这只，又黑又臭，一点肉也没有，真的是难以下咽。
赵氏叹道：“既然你想试，那就试吧。
不过记住，要是出啥问题，咱们就赶紧烧火煮了吃了，千万不能吃。”
“我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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