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啊？”郑瑜裴捂住自己的额角，怒吼着问元怀卿。
“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元怀卿厉声问。
郑瑜裴擦拭自己额角上的血，骂了句“你有病吧”，甩袖而去。
他走了，留下一片狼藉。
元怀卿站在原地，不敢置信望着他离开的方向。
郑瑜裴的神态，分明是对他的怨怼。
元怀卿想起了当日在河堤，郑瑜裴替他挡箭的情景。
那一刻，他内疚极了，对这个男人充满了愧疚。
他想补偿他。
而郑瑜裴的冷漠和厌恶，令他难堪又心寒。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然后，他转身进屋去了。
元鲤鲤正坐在窗户旁，瞧见他过来，她高兴招手，让他到她这边坐。
她的脸庞，依旧是稚嫩美丽的模样，眼眸清澈透亮。
元怀卿想到自己的母亲，心口发涩，鼻头发酸。
他想抱抱元鲤鲤，又不敢碰触她，只得隔着半米远。
他坐在了床沿。
元鲤鲤拿了块帕子给他，递给了他：“怀卿哥哥，你的额头破了。”
“没事。”元怀卿低声道。
“你不生气我去找你吗？”
“为什么生气呢？”元鲤鲤道。
“怀卿哥哥，咱们俩是兄妹呀。
我爹娘死得早，祖母一个人拉拔我。
她对我很好，我也孝敬她。”
“嗯，我知道。”元怀卿说。
他摸了摸她的头顶。
然后，他起身，打算出去，去给元老夫人请罪。
“怀卿哥哥，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元鲤鲤说。
郑瑜裴微怔：“你也去？”
“去呀，我也很久没有见祖母了。
她还记不记得我呀？”元鲤鲤说。
“祖母肯定记得我。”
“那我们走吧。”郑瑜裴牵了她的手，往外走去。
元怀卿停顿了脚步，目光幽幽落在了元鲤鲤被郑瑜裴牵住的小手上。
他的心脏骤紧。
然后，他猛然攥紧拳头，大踏步追了出去。
郑瑜裴带着元鲤鲤，一路到了元老夫人那边。
“……娘，您别生气，怀卿他只是闹闹脾气，过些日子就好了。”郑瑜裴对元老夫人道。
“您放心吧。”
他温润俊朗的面容，始终挂着淡笑。
“闹什么脾气？”元老夫人问。
郑瑜裴道：“他不喜欢我来这边，我今晚睡客院。”
元老夫人一脸狐疑。
郑瑜裴又道：“我明日再来探望您。”
“你们吵架了？”元老夫人问。
“怀卿他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小就是乖巧懂事，很听我的话，怎么会无缘无故闹脾气？”
“是怀卿他不懂事.”郑瑜裴叹息摇摇头，语气里尽是无奈。
“娘，您别担心。
怀卿他有分寸，我去劝劝他，他不会胡闹的。”
元老夫人不再纠缠此事。
“好。”元老夫人点点头。
“你去安抚下他。”
郑瑜裴道是，带着元鲤鲤，一同去了前厅。
前厅的丫鬟们，都被遣散，只剩下元老夫人身边贴身伺候的人，以及两位姨太太、二老爷的妻子。
其余人皆已退下。
“阿九？”郑瑜裴一进去，就听到了元华的声音。
他抬头，看到了坐在元老夫人身边的女孩子。
他瞳孔缩紧，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
他僵硬着身躯，慢慢往元老夫人那边挪。
“阿九？”元老夫人也吃了一惊，不由伸手扶了扶她。
郑瑜裴扑通跪了下来。
元怀卿则愣了。
他从来没见过郑瑜裴这幅德行。
他一向是个温润谦逊的男人。
元华站起身，也震惊看着他，又看看元老夫人。
元老夫人亦然。
“娘，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元怀卿颤抖着唇，一字一顿说。
元老夫人沉默了半晌，才缓缓说：“阿瑾，你先起来。”
“阿瑾是谁？”郑瑜裴喃喃，他用力挣脱元老夫人的搀扶，踉跄往后退。
他的嘴唇哆嗦，眼眶渐红，仿佛要滴水。
“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阿九的亲哥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害死。”他声嘶力竭喊。
“她是我唯一的妹妹。”
他突然冲了出去。
跑出门槛时，撞到了墙壁。
郑瑜裴跌倒在地上。
他爬不起来，仰头痛哭。
众人皆是震惊。
元华几步冲过去，把郑瑜裴扶起来。
“瑜裴，你怎么了？”元华急切询问。
“快叫郎中！”
郑瑜裴推开了元华。
他的眼底闪过浓烈的愤恨。
“元怀卿！”郑瑜裴喊着，似乎要将胸膛里所有的恨意都吼出来。
元老夫人也震撼不已。
元怀卿从前是很疼爱弟弟的，哪怕弟弟顽劣，总是捉弄元怀卿，惹他伤心，元怀卿也忍了。
可他怎么会打郑瑜裴？
“你疯了吗？”元老夫人怒道。
“你居然打瑜裴，你要翻天吗？你这个逆孙，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娘，我打了就打了，我不后悔。”元怀卿大声回答。
元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她指着元怀卿，说不出话来。
郑瑜裴也气喘吁吁。
他瞪着元怀卿，眼睛里迸射出滔天的怒火。
元怀卿却视若无睹，转身大步走了。
他走出了老夫人的房间。
元鲤鲤看着他消瘦的背影，心头涌上阵阵心疼。
她的鱼哥哥，从来是个体贴入微的好哥哥，不论多么辛苦都不会说。
元怀卿的眼眶微热。
郑瑜裴却追了出去。
他一直在后面追。
元怀卿跑了起来。
郑瑜裴追了两条街。
元怀卿累了，才停歇，坐在路旁，抱着胳膊喘气。
郑瑜裴追到了他的跟前，狠狠踢了他膝盖骨一脚。
元怀卿被踹翻了。
他捂着自己的腿，痛哼一声。
“元怀卿，你简直欺人太甚！”郑瑜裴厉喝道，双眸猩红。
他一脚踹了元怀卿之后，立马蹲身，检查了他的伤势。
他的膝盖青肿了，有血丝渗透。
郑瑜裴心如刀割。
他握紧了拳头，又要揍元怀卿。
元怀卿躺在冰凉的石板路上，冷漠瞧着他，没有任何躲避或者求饶。
他的表情极致平静，仿佛置身事外。
“元怀卿，你当真以为，我舍得杀你吗？”郑瑜裴咬牙切齿。
“你不过是个畜生，养你这么多年，你竟然敢殴打舅舅。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吗？”
元怀卿没吭声。
郑瑜裴心如刀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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