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瑜裴的脸色煞白，似乎很震怒，又像是在害羞。
他没有否认。
元鲤鲤笑了笑。
她说：“我不怕你，我也不是坏人。”
“别说了。”郑瑜裴吼了一声，“你走！”
元鲤鲤怔愣。
她看着郑瑜裴，有几分失望，又有几分怜悯。
她的身影渐渐消散。
郑瑜裴站在原地，不敢抬头看她。
元鲤鲤的魂魄飘了很久，一直飘在半空，她没有找到路。
直到有个人影，拦住了她的去路。
是一位俊朗英气的男人，他穿着玄紫绣蟒纹的锦袍，身姿高大伟岸，腰间佩剑，一看就非富贵之家，甚至有点粗鲁。
此人，是郑瑜裴的好友，他叫顾绍。
顾绍也是一位将领。
“鱼。”顾绍喊她，“你怎么了？”
他的嗓门洪亮，传遍了半条街。
街上的百姓们，都朝这边张望。
元鲤鲤回神，冲他笑了笑，摇摇头，然后继续前进。
顾绍追上了她。
“你怎么了？”顾绍道。
他的眉宇英挺，眸子漆黑透澈。
他看着她时，眼神专注而炙热，令元鲤鲤心跳加速。
她的脸微红。
“你是谁？”她避开顾绍灼热的视线，轻声问。
她不是鱼，不用呼吸。
她可以不用呼吸。
但是她仍觉得浑身燥热。
她很紧张。
“我是顾绍啊，鱼。”顾绍笑着答道。
他一直跟着元鲤鲤，她每次落脚的时候，都能碰到他。
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
元鲤鲤不再理会他。
顾绍锲而不舍，一直跟在元鲤鲤身后。
元鲤鲤忍无可忍。
她突然飞身而起，跳入了一旁的巷陌中，躲开了顾绍。
顾绍愣住。
他呆若木鸡站在那里。
良久，他苦笑。
这个女人，竟敢如此藐视于他。
他堂堂七尺汉子，她把他当什么？
他的脾气上来了，纵马疾驰，去追赶元鲤鲤。
元鲤鲤一口气跑回了家。
家人正坐在桌子前商议事务，她的母亲看到了女儿衣裳尽毁的模样，又急又怒。
元鲤鲤扑进了母亲怀里。
母亲立马拉着她去换衣裳。
元鲤鲤却不愿意脱下来。
她只穿了件单衫。
“娘，您帮我烧些水吧。
我泡个澡。”她对母亲说道。
她的母亲担忧看着她。
“娘，您先出去吧。”元鲤鲤催促母亲。
母亲拗不过她，只得退出屋子。
丫鬟婆子都守在外头，没有打扰元鲤鲤沐浴。
元鲤鲤褪下单衣，钻入温暖的水中。
泡了半个时辰，她才披上了干净的寝衣，擦拭湿漉漉的长发。
她在想今天发生的事。
郑瑜裴和玉湖仙子相恋多年，两人青梅竹马，感情极好。
可惜……
元鲤鲤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背叛彼此。
元鲤鲤叹息着，穿戴整齐。
她推开房门。
母亲守在门口，看到了她，目光复杂。
“您怎么啦？”元鲤鲤问，“是我洗了澡太臭吗？”
“不是，我没嫌弃你。”母亲柔声，满腹心思。
元鲤鲤诧异。
母亲平日里最疼她了。
现在，她居然没嫌弃她？
“我……”母亲欲言又止，“娘给你准备了午膳。”
元鲤鲤笑着点头。
一顿午膳，吃得沉默。
母亲没说什么，只是低垂眼帘，默默夹菜，偶尔给女儿盛汤。
元鲤鲤心里有事。
她也食不知味。
晚膳之际，她借口肚子饿，吃了许多饭菜。
“……我明日要回家一趟。”吃饱了，元鲤鲤才提起，“您同意吗？”
她要回家。
她的家在京城，并不是这里的村庄。
她是个孤儿，从出生就在这个村子，和父母住在一块儿。
父亲姓杨名博文，是个读书人。
元鲤鲤的奶奶叫杨氏，也是读书人，祖辈是秀才家庭。
“你要回娘家？”杨氏有点意外，“我倒是忘了，你已经嫁给郑大人做妻子。”
她又叮嘱：“路上慢行，记得带上丫鬟。”
“嗯嗯。”
翌日，母女俩离开了这个小村庄。
元鲤鲤回了娘家一趟。
娘家很穷困。
哥哥嫂子、姐姐们全部去镇子上做工了，偌大的家里，除了一个老仆，没有其他的亲眷。
她娘还没死。
爹爹也活得好好的。
她在娘家停留了片刻，便辞别回来。
回程的时候，天快黑了，元鲤鲤远远瞧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猛然勒马，定睛仔细看。
那个身影，依旧是个陌生人。
元鲤鲤心底涌出巨大的惊讶。
她想起郑瑜裴曾经告诉过她，他们的婚姻，并非完美。
他们的爱情，充满了坎坷。
这个人，应该就是郑瑜裴吧。
“姑爷，你怎么在这里等我？”元鲤鲤下马，笑盈盈看着郑瑜裴，“我不是说了，不必特意在这里等我。”
郑瑜裴的眼睛闪烁，似乎有点局促。
他犹豫了下，终归还是伸手牵住了她的手。
他握住了她纤细柔软的指尖。
元鲤鲤一怔。
她没拒绝他。
“你刚刚去哪里了？”郑瑜裴的语气有点严肃，略显冷漠。
他的声音，总是带着一丝淡薄疏离。
元鲤鲤笑了笑，回答：“去了我们的新宅邸。”
新宅邸在城南。
郑瑜裴的父亲郑伯爷原本是个举人，因为犯了错误，被贬为民。
他的家业也都败坏了，只余几亩地。
他在城郊置办了一座二进的小院。
他的妻子王氏也不是个厉害的角色。
郑瑜裴的兄长郑瑜桐，是个读书人。
他们兄弟五人，各自安排在官职。
他们都有一笔俸禄，足够养家糊口。
“......你去了那么久。”郑瑜裴说，语气缓和了下来，甚至有点责怪的味道。
“我想给家里送点钱。”元鲤鲤说。
郑瑜裴不解看向她。
她不是说过，不会花他的银子吗？
元鲤鲤不擅长撒谎。
她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像个犯错误的孩子：“是这样的，我们分开的时间太长了……我，我怕我们不合适了，所以回来找您。”
郑瑜裴的心头，划过阵阵的酸涩，他抿唇不语，喉咙哽咽，想说什么又没法子开口。
他攥住她的双臂，将她抱住。
“鲤鲤。”他喃喃唤着她的名字。
元鲤鲤抬头，仰望着这个高大俊朗的男人。
他身材修长匀称，五官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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