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后的小胡同里。
吴东晨几人正推搡着张浩南，拳打脚踢，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一群人诧异的回过头，就见一群穿着杂乱的人已经堵住了巷口。
这些人形形色色，里面有快递员，有厨师，有剪发小哥，还有网约车司机，简直有种各工种一起庆祝五一劳动节的感觉……
最当中的，则是一个穿着校服模样的高大男生，他正拿着手机，拍摄吴东晨几人霸凌张浩南。
“喂，把特么手机给我放下！”
吴东晨手下最活跃的一个留着飞机头男生，大叫着过来，想要抢那穿校服男生手上的手机……
然而他还没靠近，那校服男生身后，突然冒出来一个目光凶狠的圆寸肌肉男。
他抬手就是一手刀，狠狠斩在飞机头的后脑上！
哼都没哼一声，飞机头直接晕了过去……
吴东晨等人全都吓了一跳——这，这么狠？
他们顿时就松开了抓住张浩南的手。
“你，你谁啊？”
“在拍什么呢？”吴东晨强撑着，色厉内荏的指着那校服男生大吼道。
但是看到对面黑压压的一片，还有圆寸肌肉男明显是专业打手的手法，他其实已经慌了，声音里都抖了。
“我叫沈悠。”
“我在拍起诉证据。”那校服男生按下暂停。
“刚才我就在食堂，从你推张浩南开始，我就在全程拍摄。”
“现在我有充分证据，控告你们进行了霸凌行为，触犯了刑事犯罪。”
“在我讲接下来的流程前，还有一个小问题，想要采访你们。”
沈悠走到这些惊慌失色的男生面前，平静的问：
“你们为什么要霸凌他？”
大家都觉得大事不妙，然而这些人强硬惯了，一向以黑道自居，并不好意思就此低头。
吴东晨梗着脖子道：“我们打他怎么了？”
“谁让他惹我们了？”
“不对。”沈悠摇了摇头：
“他惹你们，并不是真正的理由。”
“你们霸凌的唯一理由就是——”
“霸凌他的成本很低。”
几个男生面面相觑，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意思，而张浩南此时终于擦干了脸上的饭粒。
他鼻青脸肿的看向吴东晨，眼睛通红，胸口不断起伏……
“你们就是觉得成本低而已。”
“所有霸凌的本质，就是成本低。”
沈悠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
“你们霸凌他，他可能为了面子，不告诉老师。”
“或者他即便告诉老师，老师为了自己的工作，学校为了自己的声誉，也会劝你们不要报警，故意淡化这个事情。”
“这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要撑到毕业，或者有人转学，一切就都跟没发生一样——这是对学校最有利的。”
“这期间你们的成本是什么？最多就是个记个大过。”
“一个大过，获得了那么多乐子，性价比实在是太高了……”
“这就是霸凌的本质——成本很低，乐趣很足。”
“你绝不会去霸凌一个拳王，或是一个真正的黑帮——”
“因为那样成本高的离谱，可能丢掉命，快乐又为负数，对吧？”
吴东晨等人全都愣住了。
他们从来没从这个角度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是仔细一想，好像……
确实是这么回事？
为啥打张浩南，因为就打他找乐子呗。
反正他又不还手，显得我们一个个巨牛逼，特别的社会。
而且最多老师知道了说两句，这有啥？
成本确实低啊。
一旁低着头的张浩南，慢慢咬紧了牙。
“但其实这个账，你们算的不全面——你们没有算事态被披露后的成本。”
“就比如现在，我手头有证据了，可以走这么两种途径。”
沈悠举起两根指头，开始计算：
“第一种，我选择报警上诉，你们会被依法逮捕。”
“这是刑事犯罪，就不是记大过这么简单了，最次也是个记入档案，这记录跟你一辈子。”
“另外我查过，你们中好多人已经成年了。”
“所以，以后你们就大概率是刑满释放人员了——这个名声有多棒，你们找工作时，可以慢慢体会。”
“第二种，我把这段发网上，这个是目前更主流的方式，让舆论发酵，扩散，然后效果会几何级的翻倍。”
“首先，学校名誉肯定扫地，老师校长迫于压力，职位肯定就不保了——毕竟当初是他们选择不作为，所以活该。”
“第二，你们家长也完了——听说你们几个人家庭条件都不错，但是我查了一下，其实也就一般。”
“你们看新闻了吗？前几天有个互联网大厂副总的女儿，在网上网暴别人，被人肉出来，他爸瞬间没了工作？”
“人家那还是真的大厂副总，行为也只是网暴，你们这可是真打啊。”
“偏偏你们爸妈，也就个地方企业的中高层而已……”
“没有一个企业，会不顾自己形象保你们爸妈的，小喽啰而已，肯定迅速开除切断影响啊。”
“这年头，高管被裁，再想找工作有多难，你们可以看看某光头导演拍的，那部关于送外卖的电影。”
沈悠顿了顿，笑着道：
“第三，就是你们自己——你，叫徐东生，爸爸是天室集团的中层，你家住在安华里3号楼2单元1201，对吧？”
“你，赵剑晨，你妈是图丽公司的财务副总监，家住在金兰庄园5号楼4层，对吧？”
沈悠一个接一个把他们点名，从父母职务，到家庭住址，一点不差。
这一下，所有人脸色惨白，嘴唇都吓哆嗦了。
闹半天，人家对他们底细一清二楚？
就像沈悠说的，他们家里条件是行，但你真说他们父母是啥大人物，那就扯了。
也不过是打工人，说裁就被裁了。
而且这几个人的父母还不都是商界的，政界的也有一些。
政界里因为孩子丢掉政治前途的例子也很多，甚至都有退休了还跑不掉的案例，比如某极鲶鱼。
一时间，这些男生心里全都开始打鼓了。
他们看着沈悠，心说眼前这个男生带了一大群跟班，偏偏又是干啥的都有，堵住巷口……
本来大家以为自己要挨打，结果这哥们上来就讲法。讲舆论，越讲他们听的越心惊……
大家不知道沈悠到底是什么人，但是很明显，这人他们惹不起。
几个男生都开始后悔，和吴东晨一起欺负张浩南了。
就像这个沈悠说的，这成本也太高，性价比太低了。
面面相觑中，终于有个男生忍不住道：
“兄弟，有话好说，我，我们知道错了。”
大家纷纷附和。
不少人开始向李浩男道歉，剩下的也辩解自己只是闹着玩，连一向嚣张的吴东晨，也不吭声了。
“你们也太逗了，现在开始道歉，来控制成本了？”
沈悠无语摇摇头，“看来，你们还是不了解我沈悠的为人啊。”
“不过不要紧，我们接着聊。”
他笑呵呵的看着吴东晨，又一指张浩南。
“你喜欢打他，最最本质的原因是，你觉得你打得过他——因为你每次都赢嘛。”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这个事有可能是你的幻觉——
一对一的情况下，你可能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甚至会被他打的满地找牙？”
吴东晨现在已经没有刚才嚣张的气势了。
他很忐忑，他知道自己今天可能惹上大事了。
但是听到沈悠说他打不过张浩南，他还是忍不住一撇嘴。
我打不过他？
这个怂货每天被我打成狗，我打不过他？
“实践出真知，打不打的过，我们来看一下——”
“所有人都躲开，张浩南，吴东晨，我要你们一对一，打一架。”
“这场架，我只有一个要求。”
沈悠笑眯眯的看着两个人，声音却冷的像寒冰。
“在其中一个人进ICU之前，绝不允许停——”
“你们必须往死里打。”
目光从张浩南和吴东晨的脸上扫过，他一字一句的说。
“我再说一遍——”
“往死里打。我不说停，你们谁也不许停。”
“吴东晨，你如果敢停，我就刚才那段视频，带着你们所有人的姓名、父母、工作单位、家庭住址，全都发到网上去。”
“我会动用一切力量，让你们所有人彻底完蛋。”
“你要是想我不发出去，只有一个办法。”
沈悠一指张浩南：
“就是把他打进ICU！”
所有人都呆住了，连张浩南也怔住了。
看着沈悠，大家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不是，这位大哥你，你到底是哪边的？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刚才我们以为你要打架，结果你讲法，现在我们决定守法了，你让他们往死里打？
“张浩南。”沈悠转过头，注视着张浩南。
“你今天想不进ICU，也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把吴东晨打进ICU。”
沈悠嘴角露出一丝狞笑：
“所以。”
“今天你们俩个中必须有一个倒下，或者死掉。”
“只有一个人，能站着走出这条小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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