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身上的绳子都解掉！快点！一群没用的笨蛋！告诉你们不要捆她，只捆她的家人……要是把她捆出伤来，我要你们的好看！”矮胖矮胖光光脑袋、穿着一身黑绸便衣的保安司令，向垂手而立清一色穿着黑色便衣的随从，骂骂唧唧地命令道。
“报告司令……”一个像是小头目的随从委屈地说道，“不捆她不中哇！弄不住她呀！她会武功啊！她几下子就打伤了我们三个弟兄。”
“嗷……她还会武功？”光头司令有点儿惊讶，“你们的武功到哪里去啦？说明你们是笨蛋加饭桶！”司令皱了皱眉头，“还不快点儿！把她眼上的蒙布和嘴里的毛巾都去掉！都到门口站着待命！”
白菊一下睁开眼睛，强烈的灯光使她的眼睛猛地又闭上了。她慢慢睁开发涩的眼睛，看到她置身于一个灯火辉煌的客厅之中，这里强烈的灯光刺得她的双眼酸疼。她摇晃了几下麻木的胳膊，又睁开怒眼扫视这个陌生的地方，看到面前站着一个半老不嫩的陌生光头男人，看样子有五十来岁，嘴里噙着一根黑不溜秋的大雪茄，一脸得意的奸笑，斜着眼睛像猎狗盯刺猬一样看着白菊。屋子中间挂着一盏雪亮的洋汽灯，汽灯下面有一张照见人儿影儿的大桌子，桌子上的一个大托盘里摆放着水果，另一个托盘里放着茶具。长短搭配的真皮沙发，摆放在桌子的周围。客厅的四个角落，各有一架西洋式儿的蜡台，燃烧着乳白色长长的洋蜡烛。
白菊弄不清这儿是什么地方，更弄不清楚屋里这些孬人是什么来路。当听到绑架她的孬人喊眼前这个光头胖子为司令，白菊意识到这个口噙着黑棍棍儿的人是这里的头儿，是个当家儿的。但也弄不清楚是国军里的司令，还是土匪队伍里的司令。看着这屋里的摆设不像是土匪窝儿，倒像是有身份、讲阔气的人儿接待客人的地方。
“你们把俺的爹娘绑到哪里去了？”白菊怒目而视责问道。
“你看你这姑娘说的……谁绑你的爹娘啦？”光头司令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不管你是啥司令，说话要凭良心！你们明明把俺的爹娘绑走了，咋说没有？”白菊又恨又气、恨不得与孬人拼了，但她心里明白，她一个弱女子再大本事也斗不过这些孬人，还是先忍着怒火救爹娘要紧。
“你这姑娘……说话要讲点儿艺术，那不叫绑……叫请！”光头司令死皮赖脸地继续说道：“说绑多难听哇！本司令是怕你父母不给面子，所以嘛……就用绳子把他们请了过来。”
白菊怒火从心里燃烧起来，牙齿恨得痒痒的，嘴唇气得发乌，咬着牙责问道：“这天底下有用绳子请人的吗？俺要见俺的爹娘！俺要知道俺爹俺娘是死是活，俺要知道他们在那儿！俺家与你们无仇无怨，又没惹着你们，你们为何要害俺们全家呀？”
“你看你这姑娘说得多无辜！”光头司令更加死皮赖脸起来，“你咋知道没惹着本司令？”他吸了一口雪茄，向白菊的脸上喷去，“你是惹着本司令啦！”
白菊恶心地躲过烟雾，紧锁眉头责问：“俺从来就不认识你，咋惹着你了？”白菊意思了片刻，咋也想不出来，咋着招惹了这个光头……
这时光头司令突然扔掉雪茄“嘻嘻”笑了笑温和地说道：“美人儿肯定饿啦。”
立即绷脸高声叫道：“来人呐！把本司令这位贵客护送到小餐厅！”随即来了几个荷枪实弹的兵丁，他们像冷血动物一样脸上毫无表情，不由分说就押送着白菊，不一会儿就到了一个新的地方。
这里像是招待宴请官员或贵宾的雅室，满桌的酒菜杯盘已经摆好，室内除了拄枪肃立的几个兵丁，看不到其他动物。
光头司令在他的护兵押送走白菊，就把实施绑架的便衣随从的那个小头目叫到跟前，从桌子抽屉里摸出一些银圆儿，开心地说道：“本司令奖赏你们每人两枚袁大头，被打伤的那三个弟兄多加一枚，好好到烟馆里过瘾去吧！”
白菊六神无主焦急地站在这个静悄悄的雅室里，面对着像木头有人儿一样的兵丁，她不知道她和爹娘的命运会如何演变，不知道爹娘被绑到了啥地方，不知道胆小怕事儿的父亲和身体虚弱的母亲是死是活……猜不出她家何时何地咋惹着了这帮孬人儿，更猜不出这帮孬人会如何处置她和爹娘……她捂着脸哭了起来。
白菊正在悲愤地痛哭流涕，忽然光头司令换了一身戎装，炫耀似的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白菊差一点儿没有认出这个光头司令，白菊感到这个光头与一个人儿极为像似，那个人儿就是刻在银圆儿上的袁世凯、袁大头。
“退下！”光头司令向持枪的兵丁命令道。
“站住！”他随即又命令道，“不要走远，你们就站在门口！”
光头司令看到哭泣的白菊，大模大样儿地摸了摸光光的脑袋，哈哈哈大笑起来，戏谑地说道：“本司令把你请到这儿，又没虐待与你，又不是要杀你剐你，你哭个啥啊？请坐，请坐！酒菜已经备好了，本司令今晚陪你喝上几杯，咱们先认识认识，随便聊聊。”
他说罢颇为张扬地拍了拍肩章上的灰尘，其实他的肩章上一点儿灰尘也没有。他皮笑肉不笑地晃了晃粗壮的脖子，用肉乎乎的爪子解开了制服领扣，斜着笑眼瞄了瞄白菊说道：“本司令姓郝，官儿虽说不大，但跺一脚郑州就得晃三晃！”他又平和客气地说道：“请问姑娘你贵姓芳名？”
白菊皱眉瞪眼说道：“您这位郝司令……咱们素不相识，俺咋不明白……俺咋惹着你啦？”
郝司令嘿嘿笑了笑，一副无赖的样子说道：“你惹着本司令的眼睛啦！”
随即又嘿嘿笑了笑：“谁叫你长这么漂亮？谁叫你让俺看到你这大美人儿？！不过，这也是你的福分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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