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菊虽然没去过武汉,不了解武汉,但对中国很有名气的大武汉,还是听说过一些情况的。她桑园的邻居去过武汉卖生丝,听邻居讲在郑州坐上火车,过了鸡公山、过了武圣关,就到了平汉铁路(后来称做京汉铁路)的终点站——武汉。
白菊说道:“听去过武汉的邻居讲:紧走慢走一天出不了汉口……武汉比郑州大很多,人也比郑州多,很热闹。”
“武汉是比郑州大很多。”苏汉阳接话道,“郑州是个新兴城市,在郑州还是郑县的时候武汉就是一个商贾云集的大都市啦。”
白菊没想到这位三夫人苏汉阳出口成诗,把武汉编上了诗句,而且对中国的古物古人知道得那么清楚。白菊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也是在学堂读过好几年书的,况且白菊在养蚕缫丝的忙活中,也没忘记看书学习。她经常让去郑州办事儿的人儿从郑州带回一些报刊,对当时书报杂志上新兴的白话诗文并不陌生。她更加感到面前这位姓苏的女人儿文化内涵非同一般,怎么也没法儿把她与姓郝的坏蛋挂起钩来。
苏汉阳温和地看了看白菊,笑着说道:“俺也不想问你姓啥名谁,但俺能看出妹子是个有正气的好姑娘。”
白菊能听出来这位司令的三夫人说话很是实在,既文雅风趣又温和,感到对自己并无恶意和诱惑,但因为她是光头司令的夫人,感到这里面总会藏点儿啥子玄虚吧……心想还是谨慎言语为好。白菊心里对苏汉阳仍然感到有点儿捉摸不透,眼神里透出几分疑惑不解。
苏汉阳能够看得出也能够感觉得到白菊心里的疑问,“妹子对俺不要有啥疑心,咱们都是女人,都有心酸事儿,俺与你一样都是好人儿。俺有时装得妖里妖气的样子,是因为跟妖魔在一起,身上就得有些妖气儿,要不然妖魔就会吃了俺。有时故意咋咋呼呼酸溜溜的,不这样老家伙那几个骚娘们儿就会欺负俺……俺都是无奈强装出来的……请你相信俺!俺是为了救你们全家,才冒险如此这般。”
白菊心里的疑问强憋不住,就试探着说道:“您是大司令的夫人,俺是小民百姓,咱们不沾亲不带故的,为何要费心救俺们?”
苏汉阳苦涩地笑了笑说道:“咱俩在一起说话,就不要提司令不司令、夫人不夫人的啦!就叫俺苏姐吧……妹子肯定饿得不轻,等会儿饭菜就做好了,你千万不要客气拘谨,咱们吃着说着,慢慢你就明白啦!不要害怕,今天没人打扰我们。”
“俺急着想知道俺爹娘是生是死,被孬人绑架到了啥地方?”白菊含着眼泪说道。
“妹子千万别太急!俺昨天在那个小餐厅,已经见过你的父母,老家伙还让俺带了一些银圆和金条,作为彩礼要送给你爹娘,你父母不为金钱所动坚决不收。老家伙还让人写好了一纸婚约,要让你爹娘在上边按指印,你父母也坚决地拒绝了。你父母看来没啥大危险,就关在司令部隔壁的院子里……这事儿得悠着点儿办,不能太仓促。老家伙是为了要霸占你,得先把你救出来,再想办法儿救你的父母。”
白菊闻听此言,感动得泪流满面,想跪下给汉阳磕头谢恩,被苏汉阳拦住了。
苏汉阳叫来了女佣人,不一会儿就端上来了饭菜,苏汉阳随即向佣人温和地摆了摆手,向佣人说道:“有事儿再喊你。”女佣就礼貌地退了下去。
白菊感到真情难却,也感到饥饿难耐,就不卑不亢随便餐饮起来。
“你知道今天晚上为何没人打扰我们吗?”苏汉阳放下筷子微笑着问白菊,白菊摇了摇头。
“近来郑州发生大事啦!就在阳历二月七日京汉铁路工人大罢工,巡阅使吴佩孚指令驻郑师长靳云鹗和郑州警察局长黄殿辰进行了血腥镇压,杀了不少人……可没迟多长时间铁路工人罢工更厉害了,郑州街头到处是打着标语喊着口号的工人,还引发了豫丰纱厂工人的罢工……铁路工人和纱厂工人聚合在一起,军警们也没辙啦!郝司令这老混蛋,今晚带领保安队伍去配合军警抓人去了。”
白菊不解地插嘴道:“他们为啥都罢工啊?”
“他们没饭吃呀!快饿死人啦!为了活命才罢工。”苏汉阳继续说道:“这些罢工活动说是革命党鼓动的,这时候郝司令这老混蛋要大显身手啦!”苏汉阳讥笑起来,“这个老家伙对革命党有天生的仇恨,对工人心狠手辣!杀起人来就像杀鸡儿一样……老混蛋的名义是保安司令,按理是应该保百姓平安的,可他尽干些祸害百姓的坏事儿,与强盗、土匪头子没有两样儿。”
白菊这时好奇地小声问道:“苏姐您是革命党吗?”
“俺哪够资格啊?!”苏汉阳笑了起来,“不过俺同情革命党,他们都是穷人、为穷人着想。”
白菊虽然从来没有参与过社会政治,但也是有点儿文化的青年人儿,社会政治不可能不影响到她。她的思想对社会、对人群的好坏,不会没有自己的认识。她对苏汉阳感到有些矛盾、有点儿不太理解起来,就说道:“像您苏姐身处富贵,又并非穷人,咋同情起穷人来了?”
“说起来话长啦!”她脸上的微笑消失了,“俺家以前也是穷人,父母以前在武汉汉阳小巷里摆了个洋烟摊儿,做点儿小本儿生意,但兵荒马乱难得维持下去了,就搬到了汉口。到了汉口那儿比汉阳还乱,炮火连天……洋人的军舰横行在长江里,一不高兴就向汉口开炮,有时间还爬上江岸抓人抢东西,老百姓都吓得东躲西藏,哪还有买卖可做?硬撑了两年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俺有个亲戚在郑州,也是做小买卖的比俺们强些,父母就带着正在上高中的俺,投奔郑州的亲戚来了。到了郑州这儿比汉口还乱!郑州这座火车头拉来的城市,生活着三类人儿,一类是铁路上的穷工人,一类是纺纱厂的穷工人,一类是逃荒要饭的。父母在亲戚热情的帮助下,在郑州老坟岗干起了老本行,慢慢地生意有了起色,就在德化街开了个小商行,逐渐赚钱多了起来,父母就花了一些钱,把俺送到开封一所大学中文系读书……就在俺二十一岁那年大学快毕业了,父母出了大事情……说是俺父亲倒卖鸦片,被保安队抓了起来,投进了大牢,不久就要定罪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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