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崔锦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向周苍何行了一礼。
“如颖能得殿下垂青，是她的福分。末将在此，谢过殿下。”
周苍何连忙扶起崔锦：“崔将军不必多礼，长兄如父，我……我还要多谢将军，愿意将崔小姐许配给我。”
崔锦看着周苍何这副模样，心中不禁有些好笑。
堂堂太子，竟然也会有如此羞涩的一面。
“殿下，我还没同意呢，”崔锦突然想起一事，“不过，您是如何……对如颖动心的？”
周苍何的脸色更红了，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那日，在逃命途中……崔小姐她……她……”
他说着，突然停了下来，眼神飘忽，不敢再往下说。
崔锦心中好奇，追问道：“她怎么了？”
周苍何的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他咬了咬牙，终于鼓起勇气，小声说道：“她……她不小心……踩到了我的脚……”
崔锦：“……”
什么？就因为踩了一脚？
崔锦看着太子周苍何那满脸羞红的模样，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
他揉了揉眉心，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一身玄色朝服的男人。
这位当朝储君执掌天下大局，如今竟会因一双女子的不经意之脚而动心不已，实在叫人难以置信。
“殿下，”他轻咳一声，试探着道。
“您确定，是因为如颖踩了您一脚？”
周苍何被他直白的话问得一愣，随即连连摆手。
“不不不，绝不是因为踩脚！虽然……那确实是个契机。”
崔锦顿感满头黑线。
“所以，您是说，第一次心动，只因我的妹妹对您施以‘重’礼？”
他面上虽勉力保持认真不笑，语气里却泄露了戏谑。
“呃……”
周苍何显然有些语塞，他下意识地挠了挠耳后根，低声解释道。
“崔小姐她……她当日不惧重伤，即便在乱军之中，也能保护我脱险。”
“这等胆识与气度，本就深深打动了我。”
说到此处，他的目光变得柔和，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
“可那一脚……”他顿了顿，抬眸看向崔锦，眼角甚至带上羞涩。
“那一脚虽是不经意，却叫我猛然醒悟，”
“她并不是遥不可及的高阁明珠，而是会出错、会慌张、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女子。”
崔锦听得面色一阵古怪，心说太子殿下您这情根深种的过程未免也太过朴实且离奇。
他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道。
“所以殿下的心动，并非始于惊艳，而是源于被冒失踩了一脚？”
“不错！”
周苍何颇为郑重地点点头，脸上竟浮现几分骄傲之色。
“正因为如此，我更确信这份情感是真挚且持久的，其中毫无半点虚妄。”
他顿了顿，又微红着脸补充道。
“当然，她的仪态风华，我亦并非视若无睹，这些我都是看在眼里的。”
崔锦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他本以为兄妹二人再度被推入权势纷争中，不过是场政|治筹码的交易，却未曾料到这位太子殿下竟是抱着一片至诚之意。
崔锦沉吟片刻，压下对方那些令人忍俊不禁的话语，正色道。
“殿下，说到我妹妹……眼下京中有关她的流言委实过于难听，还请您三思。”
周苍何却并未露出丝毫犹豫，而是沉声道。
“正因如此，我才须得尽快娶她为妻。”
“崔将军，这天下流言再烈，也无法动摇我的决心。”
“若有人试图诋毁颖儿，那便是与我为敌！”
他的语气虽险些被忍不住的激动打破，但饱含的护佑之意仍显而易见。
这一刻，崔锦心头许久未有的防线慢慢松动。
纵然心底仍有所顾虑，他还是不得不承认，面前的这位太子，比那些玩弄权谋的贵胄好的不只是一星半点。
……
崔锦从皇宫出来时，天色已经微暗。
他略抖了抖衣袖，正准备走上马车。
方才与太子的对话浮现在脑海，他忍不住摇头轻笑，自语道。
“竟然因一脚动心，世人若知，怕是当笑谈多年。”
马车缓缓驶回熙熙攘攘的街道，周遭是京师入夜后的喧嚣，平民百姓的议论声、商贩的叫卖声交织在耳际。
但崔锦的内心，却隐隐感到不安。
他抬手掀开帘子，眸光穿过行人，落在将军府的门前。
尚未下车，他便听见了庭院里的争吵声，尤其是那熟悉的女声，这等气势，除了自家妹妹还能有谁？
“你到底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崔如颖的声音透着显而易见的烦躁，字字清晰地传入崔锦耳中。
紧随其后，是一个竭力压抑愤怒的男声，显然不愿在辩论上落了下风。
“崔如颖，你不要装腔作势！”
“你在大街上仗势欺负阮念双，这事你可别想一笔勾销！”
“我要你给她一个交代！”
崔如颖听得头顶生烟，心中怒火噌地蹿到了喉咙口，她抬脚跨上石阶，气势惊人地吼回去。
“交代个屁交代！谁欺负她了，她是个大老虎还是山中妖怪，我还去惹她？！”
“她算个什么人物啊？”
庭院里瞬间死寂一片，小厮和侍女们动作僵硬地躲在角落，竭力降低存在感。
被怒骂的那个赵远鸿瞳孔陡然紧缩，似乎没料到她竟会这么直白地开口。
周遭寒风袭来，气氛已然是剑拔弩张。
“崔如颖，你敢再说一句试试！阮念双她——”
赵远鸿怒不可遏，瞬间向前迈了一步，那双眼睛几乎喷着火。
但崔如颖哪里是个会退后的人？
她一笑，直接迎上前去，声音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嘲讽。
“阮念双？她是什么人？你口口声声替她讨公道，那你倒是说说，我凭什么要给她交代！”
“她来招惹我是她自己手欠动的爪子，我不打回去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崔如颖的话挟带着愤怒，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庭院的气流都似乎因她这席话震得凝固了开来。
赵远鸿被戳中痛点，满脸涨红，说不出一句有力的话来。
“你少强词夺理！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你动手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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