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追问：“颖儿，爹问的是你喜不喜欢，不是问他条件如何。”
崔如颖却别过了头，小声嘟囔了一句：“还不错。”
可崔锦看的清楚，崔如颖明明耳朵都红了。
可崔老将军却没看到，他捋了捋胡子，沉吟片刻说道：“颖儿，婚姻大事不可儿戏。爹知道你心里还惦记着那个赵远鸿，但那小子实在不值得你托付终身。太子殿下虽然……”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虽然性子有些跳脱，但总归是个良人。”
“爹！”
崔如颖打断了他，“您就别操心我的事了，那个赵远鸿就算是倒贴给我我也不会嫁的，至于周苍何这边我自己心里有数。”
说完，她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书房。
崔锦看着妹妹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转头对崔老将军说。
“爹，您不会真的没看出来其实如颖对太子殿下还是挺上心的吗？”
崔老将军吹胡子瞪眼，“胡说！那丫头分明心里只有那赵远鸿，这桩婚事她根本就不愿意！”
崔锦无奈地摇摇头，“爹，您真是，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妹妹虽然嘴上不说，但女儿家心思细腻，她对太子殿下的态度早已和从前不同了。”
“您没瞧见她方才说起太子殿下时，那眼神里的光彩，还有那不经意间泛红的耳垂？”
崔老将军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还真是这样？
他狐疑地看向崔锦，“当真？”
崔锦笑着点点头，“儿子还能骗您不成？妹妹这八是害羞了。”
“您想想，她以前提起赵远鸿时，可是恨不得昭告天下，如今对太子殿下这般遮遮掩掩，分明是动了真心，却又不好意思承认。”
崔老将军这才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哎呦！我这老糊涂！还是锦儿你看得透彻！这么说，颖儿是喜欢上太子殿下了？”
崔锦肯定地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
崔老将军顿时喜笑颜开，“好啊！好啊！太子殿下人中龙凤，颖儿能嫁给他，是她的福气！也是我们崔家的福气！”
他越想越高兴，忍不住哼起了小曲。
崔锦看着父亲高兴的样子，也不禁莞尔。
看来，这桩婚事，还真是天作之合。
只要周苍何别装出一副老谋深算算不明白的样子，一切好说。
另一边，崔如颖出了书房，脚步却放缓了几分。
她的手轻轻扶着廊柱，目光若有所思地望向远处庭院中的石榴树，阳光碎金般洒在叶间，晃得她一阵恍惚。
崔锦追问的那句“喜不喜欢”，她嘴中含糊过去，心里却掀起暗潮。
喜欢吗？当真喜欢吗？
“啊！”突如其来的喊声将她从思绪中吓回现实。
一抬头便见崔锦快步走来，他脸上写着明显的不放心。
“颖儿，你喜欢就说喜欢的，你那个态度，爹能明白吗？”崔锦甫一开口，语气中全是担忧。
崔如颖侧过脸，嘴角挂着带刺的笑，回敬道：“哥哥，小妹不是小孩子了，我自有分寸。再说，婚姻大事要只是我喜欢就能妥帖，哥哥岂不觉得我太能耐了些？”
崔锦闻言，只觉心头一沉。
“颖儿，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打算，但咱们也别糊弄自己。”
他微微叹息，语气软了下来，“若是你真不喜欢，就早些跟爹说——爹再不情愿，也不会拿你一辈子的幸福出气。”
“说得好像拒绝就能快刀斩乱麻，不会有别的麻烦一样。”
崔如颖迎着他那双过分真挚的眼睛，却并未再多言，转身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崔锦站在原地，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夜晚将将军府裹上一层温柔的薄纱，崔如颖靠在雕花大床一侧，手中提着茶盏，灯影摇曳间眼神不知在想何事。
此时门外突然响起了婢女通传的声响：“太子殿下来了。”
“这大晚上的他跑将军府做什么？”
崔如颖皱眉，心中打起十二分精神却不动声色道，“把他领到花厅去，我随后便来。”
花厅中，周苍何正坐在上首，暖灯在他容光俊朗的面容上打出柔和的光影，衬得整个人愈发温和。
然而崔如颖站在门口，却一直没再上前。
“太子殿下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崔如颖稳稳施了一礼，径直坐到下首位子，扬眸看他。
“若有要事，传讯即可，不必亲自登门。”
周苍何转了转手中的杯盏，眼中掠过隐晦。
他语声温润淡然，却隐隐带着某种深意：“崔姑娘如此聪慧，又何必惹我说出口。我今日来，只为一事。”
“何事？”崔如颖挑眉，刻意假作漫不经心，“殿下请明言。”
“自然是来看望未来的太子妃。”
周苍何的言语轻描淡写，目光却死死锁住了她的唇角。
崔如颖没料到他如此直白，眸光微不可察地一震，但顷刻恢复镇定。
“殿下此言，似乎过些唐突了。”
她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水。
“唐突吗？我只是在告诉你，毕竟我们迟早要结婚。”
周苍何缓缓站起身，步步靠近。
灯光摇曳中，他的影子覆在了崔如颖的眼前，“如颖，我的心意你早就知晓了，那你呢，咱们的联姻，你是什么想法……”
崔如颖紧紧捏住茶盏手柄，觉得手心都沁出汗来。
“殿下这样的试探未免失态。”
崔如颖仰起了头逼视他，道：“我的事，何须殿下干涉？”
周苍何唇角弧度更深。“将来一定会发生的事情，终归不是干涉不干涉的问题。”
“更何况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崔如颖挑了挑眉心，开口说到，“殿下真是有趣。”
她话音刚落，还未来得及继续反击，门外就传出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崔如颖扫了他一眼，又轻轻啜了口茶，似是毫不在意。
“既然殿下说这将来是注定的事情，那便等将来再说吧。”
她合上茶盏，放下的声音一如既往，“现在大晚上的，殿下若无其他事，便请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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