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向阳不明白殷棠突然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可殷棠的眼神让他直觉不对劲。
这感觉就像是、像是他第一次从殷棠嘴里得知哥哥死讯时……
贾向阳本能后退了一步，目光盯着她手上的剪刀，心底不由自主的散发着抵触的情绪。
殷棠注意到他的反应，忍不住笑了一声。
笑容恶劣，像是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在天使教养学院的每个人，都习惯睡觉前握着一把利器防身，你哥也是这样。”
“你猜，我们为什么会有这个习惯？”
贾向阳身形一晃，差点儿没站稳。
“我、我不知道……”
他哆哆嗦嗦的想解释，憋了半天却只说出这四个字。
殷棠一脸冷漠的看着他。
他当然不知道。
就像江家人也不知道把她送去天使教养学院后，她会经历什么。
可做了就是做了，那些刻骨铭心的伤害不是一句“不知道”就能抹除的。
他们不恨，不代表就原谅了。
殷棠冷笑一声，将剪刀扔到他脚边，“你那些解释，还是留着亲自去跟你哥说吧。”
她收回自己厌恶的视线，准备离开。
一转身，就见裴谨辞满脸笑意的站在不远处，手上还拿着一枝柚子叶。
见她似乎处理好了自己的事，裴谨辞这才抬脚走过来，“姐姐，你再不出来话，我都忍不住要行动了。”
说好只等四天，天知道他忍着要动手的冲动忍得有多幸苦。
殷棠周身放松下来，不自觉回了他一个微笑，“让你担心了。”
裴谨辞摇摇头，笑着晃了晃手上的柚子叶，“姐姐把手打开，我给你驱驱邪。”
似乎被他阳光的笑容感染，殷棠原本阴郁的心情消散不少。
她配合的张开双臂，任由裴谨辞拿着柚子叶在自己身上扫。
最后，裴谨辞扔掉柚子叶，带着殷棠上了旁边的一驾SUV。
关上车门前，他回头看了眼还在晃神的贾向阳，眼底阴郁一闪而过。
如果不是这个人，姐姐不会有这次无妄之灾。
姐姐不想跟这个人计较，但这口气，他咽不下！
裴谨辞没身份证，自然也没驾照，开车的就成了殷棠。
至于这辆车，是他为了来接殷棠，专门去全款买的。
自从最开始给了殷棠一张银行卡后，裴谨辞每个月都会往卡里打一笔钱。
那是他给殷棠的生活费和报酬，不管对方用不用，他都会给。
这个月的钱还没打进去，他就拿来以殷棠的名义买了车。
平常姐姐总是在医院、江家和出租屋之间来回奔波，有辆车出门也方便。
得知这车是给自己买的，殷棠愣了一下，深深的看了裴谨辞许久。
车已经买好，也记在了她的名下，她没有矫情的拒绝裴谨辞的好意，只是道：“我会把钱还给你的。”
她的直接倒是让裴谨辞愣了一下，随即轻笑道：“好，到时候姐姐就把钱还在我给你那张银行卡里。”
反正银行卡在殷棠身上，卡的身份信息也是她，那本就是他给她准备的。
殷棠不知道他的心思，直接开车回了出租屋。
不管江家有多厌恶她，她在江彤瑶的生日宴上被警方带走，出来后就一定会被江家人找上。
但她现在太累了，完全没精力应付江家人。
精神高度紧绷了四天没睡觉，如今忽然放松下来，她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疲倦。
一进出租屋，她连门都来不及关，就直接回房间躺床上去了。
裴谨辞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即便疲惫到极致，依旧下意识放轻脚步降低自己存在感，躺上床后蜷缩成一团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泛酸。
他知道殷棠这些反应代表了什么。
在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他也是这样的。
他看着殷棠，就像看到了自己。
裴谨辞轻手轻脚走进房间，想给殷棠盖一下毯子，就看到她交握放在胸膛前的双手里，正握着一把剪刀。
他知道殷棠的枕头下一直放着一把剪刀，但他以为那是她为了日常方便剪东西。
可现在看来……
裴谨辞心头似乎抽搐了一下，眼眸里墨色更沉。
他拿过一旁的毯子，轻轻盖在殷棠身上。
就在毯子碰到殷棠身体的那一刻，原本呼吸均匀，似乎已经沉睡的人忽然睁开眼。
明明双眸还带着困倦的迷离，但握着剪刀的手已经抬了起来。
好在裴谨辞反应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他脸上勾起阳光般的笑，甜甜的酒窝也显得十分温柔，“睡吧，我守着你。”
殷棠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那双眼睛依旧迷离着，却缓缓闭上双眸，重新睡了过去。
裴谨辞这才轻轻放下她的手，退出房间，关上房门。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他脸上的平静阳光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意和杀意。
打破他和姐姐平静普通生活的人……
真是该死呢！
裴谨辞抬眸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戾气。
答应了姐姐要守在这儿，他不能食言。
其他的事，等姐姐醒了以后再说。
决定了守在这儿，除了偶尔接电话去阳台，裴谨辞就一步也没离开过出租屋，不管做什么都轻手轻脚的。
但他没想到殷棠这一睡，竟然睡了一天一夜。
要不是他每过一个小时就进去看看，怕是会以为殷棠出什么事了。
长时间的睡眠过后，殷棠脑子昏昏沉沉的。
她躺在床上缓和了好一阵，才活动着僵硬的四肢起身。
她习惯性把剪刀放回枕头下，一开门，就看到裴谨辞坐在客厅，正好面对着她的身影。
“姐姐醒了！”裴谨辞一脸惊喜，明显松了口气，“饿了吧？我去给你端碗粥。”
他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端出来一碗煮得软烂的肉粥，还是热的。
殷棠有些愣，“你什么时候做的？”
裴谨辞并没矫情遮掩自己的付出和用心，“我不知道姐姐什么时候会醒，就一直在锅里温着。”
“姐姐胃不好，又睡了一天一夜没吃，暂时只能喝点粥，明天我再给你做好吃的补补。”
原本殷棠并没感觉，毕竟之前她饿过更久。
但听到裴谨辞的话，她忽然就有些饿了。
一口热粥喝下去，似乎从心口暖到了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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