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莉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
每个字，都像锤子一下下砸在殷棠心上。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紧握，似乎要把自己掐出血来。
下一刻，她猛的抬头，刚好对上刘小莉紧张盯着自己的眼神。
她突然的抬头吓了刘小莉一跳，赶紧低下头去，拘谨的样子似乎还带着几分慌乱。
虽然她躲得很快，但殷棠还是清楚的看到她眼神里带着的期待和兴奋。
得知那些真相的殷棠确实很愤怒，但她还不至于被愤怒吞掉理智。
那时的刘小莉作为周燕燕最忠实的跟班，还能对霸凌许晴的事知道得那么清楚，绝对不可能只是旁观者这么简单。
周燕燕高中时期的小团体人不少，霸凌许晴的人也绝对不止她一个。
殷棠早就不是过去那个单纯好骗的江家小姐了。
刘小莉这么激动的将所有过错全部推到周燕燕头上，除了是想撇清自己的关系，恐怕也是想借自己的手对周燕燕做点什么。
殷棠压下心里的怒气，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你仔细看看，这上面的人是不是许晴。”
照片是杨婷帮忙找到的，她确认过，就是她当年亲眼看到从天台上跳下去的女同学。
她必须百分百确定这个许晴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否则哪怕只有一丁点儿的可能，她也得期望卫泽的妹妹还活着。
她不想卫泽临死前最后的遗憾，这辈子都没办法弥补。
刘小莉仔细看了看照片，很肯定的点头，“她就是许晴。”
这一刻，殷棠内心深处的微弱期盼彻底被浇灭，端着咖啡杯的手不自觉晃了晃。
冷掉的咖啡溅在手背上，像是刺骨的寒冰，一直冷到了她心底。
看着她的样子，刘小莉忍不住开口：“我以前听班主任说过，已经有好几个名牌大学在朝许晴抛出橄榄枝，她原本有大好的前程，只等过了高考就好。”
“可周燕燕偏偏要毁了许晴的高考，这就是在毁了她的人生，许晴就是被她逼死的！”
殷棠薄唇紧抿，面色冷淡。
刘小莉说得对，许晴就是被周燕燕逼死的。
可逼死许晴的，又岂止周燕燕一个人？
她仔细打量着刘小莉，忽然开口问道：“我记得你以前跟周燕燕关系最好了，怎么现在看上去这么恨她？”
刘小莉神情一慌，将头埋得更低了，迟迟没有说话。
看这样子，她似乎在忌惮什么。
殷棠眸色微动，沉默片刻后直接戳破她的心思，“你没问我怎么会认识许晴，也不关心我为什么要来打听她的事，直接告诉我是周燕燕逼死了她。”
“你是不是想借我的手，对付周燕燕？”
刘小莉身体肉眼可见的一僵，显然被戳中了心思。
见此，殷棠继续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恨周燕燕？我听说当初刘家被债主找上门时，就是周燕燕替你们还的钱，你不是应该感激她吗？”
“感激？呵！我们刘家会变成这样，全都是她害的，凭什么要感激她！”
刘小莉像是被戳中痛脚，猛地抬头大吼着，神情和语气都是毫不掩饰的怨恨。
殷棠并没有被她的反应吓到，依旧很平静，“刘家破产是周燕燕害的？”
话已经说出来，刘小莉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
她冷哼一声：“不仅是刘家，你仔细查查当年跟在周燕燕身后的那群人，有哪个不是跟我一样的下场，甚至比我更惨？”
心里的怨气憋了这么多年，似乎今天才终于有了宣泄口，刘小莉恨不得把所有怨气都发泄出来。
“明明当初逼死许晴的是她，凭什么我们所有人都遭了报应，她周燕燕还能安然无事的当她的千金大小姐！”
殷棠平静的神情终于变了变，有些疑惑。
虽然过去这么多年，但她依稀记得当初跟在周燕燕身后的那群人大致有哪些。
那些人的家世确实比不上周家，但也绝对不是周家一次性就能全部动得了的。
殷棠脑海里几乎瞬间想遍了各种可能，最后问道：“周家背后是不是有人？”
见她始终这么平静，原本激动愤怒的刘小莉似乎也受到感染，慢慢平复了心情。
她缓和了一会儿，才摇摇头，“我不知道，但以周家的实力，肯定做不到这么干脆利落，不留痕迹。”
“整个云城能做到这一点的，应该只有江家。”
殷棠没搭理她看着自己的探究眼神，心里默默思索着。
整个云城只有江家能做到，但在云城之外，实力比江家雄厚的势力比比皆是。
她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一个人选。
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殷棠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意思。
她放下手里的咖啡杯就要离开，却在起身走了两步后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刘小莉，“当年周燕燕为什么会选中许晴？”
校园霸凌这种事就不该出现在这世上，但她想知道为什么周燕燕偏偏选中了许晴。
刘小莉似乎想到什么可笑的事，直接轻笑一声：“这个问题或许别人不知道，但我刚好清楚。”
“周家以前并不富裕，周燕燕上初中前都是在农村跟着奶奶生活，直到她爸运气好，靠一堆低价收购的石头成了暴发户，她才被接来云城过上千金小姐的日子。”
“因为从小生活在农村，刚到云城的周燕燕就是个土妞，后来是她爸花大价钱把她培养成名媛的。”
“因为这个，周燕燕最讨厌别人说她家是暴发户，也最讨厌被人提起过去的自己。”
“偏偏在盛德高中那个有钱人聚集的地方，来了许晴这个异类。”
“周燕燕有次喝多了在我面前提过，看到许晴吃着馒头配咸菜，衣服破了还要补，上个实验课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就让她想到过去的自己。”
刘小莉仰头看着殷棠，笑得很是讥讽，“所以，她对许晴的厌恶甚至比对你还深。”
周燕燕厌恶自己的事，殷棠从第一次见到她就知道，所以心里并没有什么波澜。
但她没想到周燕燕霸凌许晴的原因，竟然这么可笑又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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