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眼眶里的泪‘吧嗒’一下掉落,她控制着力道往云觞手上拍了一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知道。”云觞轻轻攥住她的手,稍一用力,拉着她在床沿缓缓坐下。
他仰头,目光灼灼,专注地望着她,“从断崖跳下去时我就在想,若我出事,你应该会很伤心。”
方才看着她眼角的那滴泪落下来,云觞很庆幸他没有死。
“别哭,哭多了眼睛疼。”
虞晚伸手抹了下眼角,别开眼嘀咕一句,“我才没哭。”
云觞看她嘴硬的模样,眉眼间带了些笑意。
“对了,劫杀你的那些盗匪,究竟是真盗匪,还是世家的人?”
虞晚被他炽热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连忙找个话题转移注意力。
云觞洞悉她的心思,也不点破,语气平静地说:“在盛京这地界,哪有盗匪敢如此肆意妄为。”
虞晚瞬间明白过来,定是那些世家势力下的黑手。
“他们之前一直隐忍未动,为何这次突然动手了?”
“这次我收集到了一些与李崇义有关的证据,他们自然坐不住了。”
云觞重伤之后气力不足,声音有些发虚。
虞晚赶忙给他倒了杯热茶,双手捧着递过去,眼中满是惊讶:“李崇义?右相?”
云觞接过茶杯,轻抿一口,微微颔首,“嗯。”
虞晚就明白了。
虞晚瞬间理清了其中利害关系。
李崇义这人就是一众贪官的头目,若将贪官按层级划分,一级便是李崇义及其亲信,二级是其他大世家的人,三级则是世家旁支。
云觞前段时间一直只查办世家旁支,尚未触及这些世家的核心利益,他们尚可忍耐。
而李崇义就像一颗“定心丸”,只要他在,那些大世家即便被查也有恃无恐。
可现在云觞一下子直接查到贪官头头身上,世家的人哪里还坐得住?
虞晚忧心忡忡地看着他,“那证据呢?”
“我没在你身上发现什么东西……”发觉云觞的眼神忽然变得幽暗几分,虞晚连忙找补,“你衣裳不是我换的,是回春堂的小药童换的。”
云觞唇角微微翘了翘,“你我是夫妻,你想怎么看都行。”
虞晚脸上笑容瞬间僵住,只觉耳朵滚烫,像被火烧了一般,没好气地回道:
“谁想看你啊!”
瞧见云觞还有心思逗她,虞晚暗自松了口气,看来他的伤势不算太过严重。
云觞见她眉宇间的担忧消散了些,这才在心底悄悄舒了口气。
其实他身上其他伤倒还好,只是后腰那处,是掉下悬崖时被河面上的枯枝扎的,伤口极深,直接扎出了一个窟窿。
所幸未伤及内脏,加之他向来习惯带着凤老头儿研制的伤药,及时敷用才止住了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否则早就血尽而亡了。
但这些都没有必要告诉虞晚。
“晚儿,我在藏身的那处闪动藏了一本账册,你找人去告诉宸王,让他派暗卫悄悄将东西取回来。”
听他说起正事,虞晚郑重点头,“行,你放心,我这就让人去告诉宸王。”
云觞的伤恢复的不错,虞晚准备让人将他送回云府,云觞却突然叫住她,“不能这么回去。”
虞晚回头疑惑地看向他。
不能这么回?那怎么回?八抬大轿的抬回去吗?
……
自然用不着八抬大轿,而是一副担架。
官府派出去搜寻的人绕着断崖找了一圈,一无所获,空着手回城,却听闻一则令人震惊的消息。
户部尚书云觞云大人寻回来了,但不幸的是,他受伤太重,送到医馆时已经只剩下一口气。
人没救回来。
云家女眷带着下人去回春堂,将云觞的尸体带回去,一路上不少百姓都瞧见了。
百姓们围在街道两旁,神色悲痛,交头接耳。
“云大人是个好官啊,怎么就遭此横祸!”
“定是那些人动的手……”
“好不容易出一个真心为着咱们老百姓的官儿,为何这么快就没了呢?”
愤怒的低语声在人群中蔓延,像隐藏在平静湖面下的汹涌暗流。
沈氏和云曦神色悲痛的扶着担架,哭的泪流满面。
这哭当然是假哭。
云觞和虞晚提前告诉了母女俩诈死的计划。
因为心里清楚云觞安然无恙,母女俩一路上将往日里所有悲伤的事都回想了一遍,才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云觞身死的消息传开,百姓们自发的在街道两旁相送,直至云府外才各自散开。
云家布置起了棺椁和灵堂,门口的红灯笼也换成了白灯笼。
消息迅速在盛京传开,沈氏和云曦操办丧仪,给盛京一些有头有脸的世家都报了丧。
如今正是万物竞相绽放的时节,盛京的世家宴席不间断,但办的都是喜宴,云家这丧宴就显得格外突兀。
按照大昭的礼仪规矩,若接了报丧的白布,便算是应承会上门吊唁。
在沈氏和云曦上门报丧时,世家官员好些都收下了报丧的白布。
当日有不少百姓亲眼看着云觞被抬回云家,但世家众人心中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为了验证云觞是否真的已死,他们打算亲自去云家一探究竟。
云府门前一片素白,哀乐低回。
李灼月带着一众世家官员上门来吊唁时,沈氏与云曦正身披麻布,跪在灵柩前,哭声哀恸。
虞晚也在。
李灼月一眼便认出了虞晚,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停留,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他还没出声,身后的一名年轻官员便已经道:“先前听闻安国公府已经与云家决裂,今日虞大姑娘怎会在此?”
虞晚并未佩戴麻布,只身着一袭白色素衣。她缓缓抬眸,目光清冷,淡淡地扫了那说话的世家官员一眼,未作任何回应。
那官员大概从未被人如此无视过,顿时恼羞成怒:“虞大姑娘,本官在跟你说话,你是没听见吗?”
李灼月不想节外生枝,连忙侧身轻咳一声,挡在那世家官员身前,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对着虞晚拱手道:“虞大姑娘莫怪,我这同僚性子直,说话莽撞了些。云大人与云家如今遭此大难,虞大姑娘来此,想必也是念着旧情吧?”
虞晚抬眸看向李灼月,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旋即轻轻点了点头,简洁回应:“嗯。”
此次前来吊唁的这群世家官员,领头的竟是李灼月,这着实出乎她和云觞的预料。
而且今日上门吊唁的人数,也远超他们的预想。
不过这也没事,来得越多越好,来一个揪出一个,一网打尽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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