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灼月的手在云觞颈边停顿。
他细细感受着，确定没有手底下没有丝毫的动静，嘴角这才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随后他缓缓转身，脸上瞬间堆满悲痛和歉意：“云伯母、我、我实在不愿意相信云兄当真……一时失态，还望伯母恕罪。”
沈氏面上既有怒意，又透着深深的无可奈何，声音颤抖：“大人此举，实在太过分！这是对逝者的大不敬！”
李灼月满脸歉意，连连作揖，姿态放得极低：“是李某莽撞，心中实在难以接受云兄离去，才会如此，还望伯母海涵。”
沈氏悲痛地闭了闭眼，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罢了，大人既然已经亲眼看过了，便走吧，我儿一贯喜静，还烦请诸位不要再惊扰他的亡魂。”
李灼月满是歉意地拱手，“是我等考虑不周，云伯母见谅，我这就带着他们离开。”
说完，他抬头，对着其余世家官员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那些世家官员得到肯定的信号，心底都长吁了一口气。
死了，真死了。
死得好啊！
先前，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云觞一个寒门出身的小人物，竟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查到如此多的罪证。
此人能力太恐怖了，他们绝对不能放任他活着。
如今云觞一死，他们便又可以高枕无忧了。
李灼月对着沈氏和云曦拱手，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沉痛：“云伯母、云姑娘，节哀顺变，云兄既已去，往后若有难处，尽管开口。”
沈氏垂眸抹泪，“多谢大人好意。”
确认云觞是真死了李灼月这才带着世家官员们离开云家。
一行人踏出云府大门，李灼月回头望向门外被风吹动的白色灯笼，嘴角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
身旁的一位世家官员凑上前，低声笑道：“李大人，这下可算是除去心头大患了，往后咱们行事也能松快些。”
李灼月看了那官员一眼，神色冷淡：“王爷让我转告诸位一声，最近行事收敛些，否则出了事，王爷也不一定保得住你们。”
世家官员嘴上都笑着应是。
但心里却不以为意。
最棘手的云觞已经死了，皇帝手里现下无人可用，想要对世家发难，也没那么容易。
李灼月离开前看了眼云府，脑海中不由得闪过云曦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心尖像是被羽毛轻扫，泛起丝丝涟漪。
虽然她是云觞的妹妹，身份上有些不合适，且出身太低，是断不可能做他的妻子。
但纳为妾室还够格的。
压下心底的旖旎心思，李灼月翻身上马，马鞭一扬，意气风发。
最大的麻烦没了，又得了一个美人，今日是他近日来最欢喜的一天。
与此同时，云府灵堂内。
众人离去，沈氏和云曦的哭声便戛然而止。
虞晚去门口确定李灼月等人都走了，外头齐王的眼线发现不了什么，才快步返回灵堂。
沈氏和云曦正站在棺椁旁，见虞晚走近，同时看向她，满是担忧。
“虞娘，怎么叫不醒觞哥儿？”
“嫂嫂，我试了试哥哥的脉搏……他好像没有脉搏了，哥哥当真没事吗？”
虞晚闻言，笑着摆手，“没事，我们料到这些人肯定会亲自来查看，所以让凤老头儿研究了点能够暂闭气息的药。”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
这是凤老头儿给的解药。
虞晚让沈氏她们帮忙将云觞从棺椁里捞起来，撬开云觞的嘴，将解药灌了下去。
等了约莫半刻钟，云觞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接着，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眼皮颤了颤，睁开了眼睛。
看清面前的人，他道：“世家的人来过了？”
虞晚正要回答，沈氏催促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先别顾着聊，觞哥儿你赶紧出来，别待在这里头……太晦气了。”
“若不是事出紧急，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你们演这出戏的。”沈氏埋怨的瞪了眼儿子，“好端端的，装什么死。”
虞晚挽住沈氏的胳膊，对她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婆母，云觞这也是迫不得己，他被皇上突然推到风口浪尖上，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
“只有让云觞“消失”在人前，才能让那些人放松警惕，云觞在暗中也更好行事。”
沈氏轻轻叹了口气，神色缓和了些，无奈道：“我也知道你们是为了大局着想，只是心里总归是担心。觞哥儿，你往后可不能再这般冒险了，娘这颗心都快被你们吓出毛病了。”
云觞从棺椁中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四肢。
对着沈氏乖乖认错，“是，娘，这次是儿子的错，让您担心了。”
沈氏现在已经习惯越来越有人情味的云觞了，她对此很受用，温和地点了点头，“这次就原谅你们。”
诈死一计，是云觞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的。
他被文景帝推到风口浪尖上，成了众矢之的。
办好了差事，世家会想方设法让他死，若办不好差事，皇帝会让他死。
唯有诈死，才能不被两方势力裹挟利用。
“齐王疑心病重，可能不会这么轻易相信你死了，所以做戏还是得做全套。”
虞晚觉得虽然齐王派李灼月过来亲眼验证了，但疑心病重的人是不可能一下子就打消心里的怀疑。
齐王肯定还会派人一直监视着云家，亲眼看着云觞的“棺椁”下葬。
云觞轻轻颔首，“剩下的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只是如此一来……”
他的目光扫过虞晚、沈氏、云曦三人，沉默片刻，“在事情了结前，我不便出现在人前。”
虞晚笑眼弯弯，“没事，只是暂时躲起来而已，又不是不能见面。”
沈氏和云曦本来还有些伤感，听到虞晚这话瞬间都不觉得有什么了。
平日里云觞也是早出晚归的，没什么差别。
诈死之后，云觞自然不能继续住在云府。
一来，云府外边一直都有齐王的眼线，哪怕他再谨慎，也有暴露的风险；
二来，他的行踪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此才能‘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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