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8 笑得越甜，下手越狠
餐厅在附近不远，打车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
临城气候偏暖，一整个冬季下来很少见雪。
言晏挑了个窗边临海的位置，暖阳色光线在冬雾模糊中描勒出远方建筑叠加的半个临城。
聂南深到餐厅差不多是半个小时后，天边的颜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夜幕逐渐降临。
“礼物魏太太和然然都很喜欢，”聂南深伸手将她面前的盘子端到自己面前，拿起刀叉一点点的帮她切成小块，“她们让我代转达一下谢意。”
“那就好，”言晏也没有阻止，只是问，“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她想要的信息已经到手，聂南深要谈的合作应该也差不多，他们也没什么继续呆下去的必要。
闻言聂南深切牛排的动作一顿，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明天这边有个艺术展，魏太太今天下午打电话来邀请我们明天一起过去，她会带上然然，”将切完牛排的盘子递回她面前，“我已经答应了。”
言晏一下就皱起了眉，大概是察觉到她的不悦，聂南深又补了一句，“如果不想去，我再推了。”
迟疑了两秒，“没有，”拿起手边的红酒，扭头看向窗外，“明天几点？”
反正她回江城暂时也没什么事，更何况……她确实挺喜欢然然的。
没有注意到，在她答应的同时男人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聂南深将切好的牛排重新放回她面前，“早上十点，我们直接过去。”“好。”
话音刚落，一道声音便插了进来，“哟，这不是聂总吗？”
看过去的时候，中年男人的身影已经来到了他们这边，聂南深不过看了一眼，也没有起身，只是点头示意算是打了个招呼，“原来是孙总。”
那态度谈不上熟络，言晏轻易就察觉到了男人眉眼间不经意的敷衍，这才带着几分好奇扭头看了一眼。
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身材微微发福，再加上鼻梁上款式俗气的黑框眼镜，带出几分趾高气昂的油腻和狡猾。
眼底掠过一抹饶有兴致，没说什么，继续品着手里的红酒。
但叫孙总的男人似乎没察觉到聂南深的敷衍，继续寒暄，“聂总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怎么有空到临城来了，也不联系我，让我也尽一下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一番？”
聂南深不悦的拧了下眉，语气冷淡，“一点私事。”
“哦，”孙总意有所指的看向言晏，调侃道，“看样子是来陪聂太太的吧，那是有些不太方便。”
这话说得就有点不合时宜了，聂南深脸色一沉，正要开口，面前的女人已经朝孙总举起了高脚杯，“孙总，”一脸笑容可掬，“久仰大名，我可是听南深提过您好几次，今天可算是有幸见到真人了。”
聂南深眉心一皱，看着女人笑得人畜无害的那张脸，双眼微微眯起，不过没有再开腔。
孙总先是一愣，虽然不清楚聂南深会提到他什么，但没人会拒绝一个美女的敬酒，先是大笑了几声，连忙叫服务员从他们那桌拿了红酒过来，“聂太太真是人美嘴甜，这杯算我敬二位。”言晏笑着与男人碰了杯，眼角扫过他们那桌，“孙总也是和太太一起来用餐吗？不介意的话倒是可以一起……”
闻言孙总脸上倒有些不自然起来，“不用不用，打扰了二位那多不好意思。”说着又简单寒暄了两句，“我就不打扰二位了，聂总，聂太太，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再见。”
聂南深点点头，却连眼风都没往男人身上扫过，直到人离开，他才望着对面的女人淡淡开口，“认识？”
言晏收回视线，笑得轻巧，“不认识啊。”
聂南深嘴角一扯，溢出嗤笑，“那他招惹你了？”
言晏挑眉，“怎么说？”
“笑得越甜，下手越狠。”
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评价她，单手漾着高脚杯，言晏歪了歪脑袋，红唇染着的笑意更深了，“聂总，我在你眼里这么坏的吗？”
聂南深宠溺的回了个笑，“我喜欢就够了。”
不是包间，但每桌之间的布局都离得很远，小提琴的现场演奏是今天的背景音乐，安静舒适，水晶灯在男人俊美的脸上落下斑驳的光，言晏看了他两秒，然后率先挪开视线，“那聂总的癖好还真是独特。”
用完餐差不多六点半，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中途言晏去了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聂南深已经结完了账。
叫了代驾，两人坐电梯直接来到一楼，在出大厅的时候，迎面几人气势汹汹的和他们擦肩而过。
“太太，您会不会是搞错了，中间有什么误会啊？”“屁！孙志那张脸化成灰我都认识，敢背着我找小三，今天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那声音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电梯里。
这边是单行线，代驾已经将车开到了对面，在等红灯的间隙，聂南深才淡淡开口，“怎么搞到孙太太联系方式的？”
她轻描淡写，“借孙总手机打了个电话。”
“他肯借？”
言晏笑了笑，“打给你，他就肯借。”
那时候他刚好在外面打工作电话，随便找个手机没电的借口要打给他，孙总自然不会过多怀疑，不过事后会不会怀疑就不好说了。
聂南深失笑，单手搂着她，“尽会给我惹事。”
话是这么说，但那语气里也没有真生气的意思，言晏勾了勾唇，扭头看他，“怕了？”“没什么交集，惹就惹了，”聂南深漫不经心的笑了下，一边将手里的围巾给她戴上一边缓缓道，“不过我很好奇，他到底做了什么得罪你的事，值得你这么对付他？”
就连他也只见过这位孙总一次，还是不久前在江城一家饭店里为了从他和另一个人手中拿到关于靳胜林的合作资料，当时陪了几杯酒所以才有印象，但他想不到这个孙总能有什么事得罪到她。
言晏不着痕迹的挪开视线，“没有啊，”手指漫不经心的顺着长发，望着对面人来人往的街道，“只是单纯看不惯不负责任出轨找小三的男人而已。”
她确实一向痛恨那种男人，聂南深也没有过多怀疑。
对面的红灯正好过了，言晏抬脚就往前面走。
这会儿过马路的人本来就不多，她一个人就先走在了前面，直到安静的车流中突然响起一道刺耳的引擎声——
“小心！”
言晏刚意识到不对，只以为是有人闯红灯，连忙往后退，却见不远处那辆绿色机车没有半点避让的意思径直朝她这边冲了过来！
疾风自耳侧呼啸而过，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双手臂搂住往回倒在了人行道上，撞进男人结实的胸膛，脑海一片空白，只听到头顶传来男人极其轻微和压抑的闷哼声。
她惊恐的抬起头，“聂南深……”
聂南深只是紧拧着眉，单手扶着她的后脑勺，语气紧张，“有没有事？”
言晏摇头，连忙从地上坐起来，一扭头，就看到不远处绿色机车的车尾一甩停在离他们十几米的距离，同样绿色的头盔将男人五官包裹得严实，此时正微微偏向他们这边，搭配那一身花里胡哨的红色在车流中突兀又显眼。
言晏微微怔住，正要起身，手边却摸到一片温热……
借着微弱的光，她一低头就看到了男人那只原本护着她的左手上沾满了鲜血，几乎快流了一地，弄得地上和她的衣服上都是。
脑袋轰地一声炸开，来不及追究，言晏用力闭了闭眼，很快从包里拿出手机，“我马上叫救护车。”
斑驳的路灯下，机车上的男人单脚撑在地上，看着不远处平安无事的两人，薄唇勾出冷笑，一道极其细微的轻蔑的嗤声自头盔下溢出，旋即手掌转动握把重新发动了引擎，一扭车身再次消失在了车流里。
聂南深看着面上镇定，手指却不断发着抖的女人，一种难以形容的情绪自心底蔓开。
长发自她脸蛋两侧垂下，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这么慌乱的模样了，慌乱到只有几个数字的号码也能被她摁错了几次。
“我没事，”聂南深伸手将她握住，顺便阻拦了她要拨出去的电话，分明受伤的是他，她的手却比他的还凉，言晏看着男人脸色透着不自然的白，刚想发怒，聂南深就扯唇笑了笑，“之前捅我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紧张，”薄唇之下带着点儿淡淡的自嘲，“这点小伤，死不了。”
言晏要说的话一下被哽在喉尖，半晌，她才抿了抿唇，“我说过，我不想欠你。”
不想欠他……
男人俊脸暗了几分，过了会儿才道，“车就在对面，这附近有医院。”
言晏这才想起来他们原本就是要过去坐车的，因为刚才发生的变故，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围了过来，她将聂南深从地上扶起来，又捡起刚才掉在地上的包，“能走吗？”聂南深低头看她，给了个棱模两可的回答，“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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