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不枉这一年在人间
云青捷的房间里依旧一片闷热，窗户都被后面被堵着。
满屋子的血腥味和污秽的味道。
屋子里光线昏暗，云青捷躺在床上，浑身的伤口狰狞淋漓。
虽然不至死，但血流了很多。
再加上她本就体虚，气血双失，好像命不久矣了。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恶狠狠的看着舒默。
有一点很奇怪，云青捷居然没有骂骂吱吱。
舒默冷着脸站在床边看着她，片刻后转身去柜子里拿出了药箱，给她清理了伤口。云青捷痛的浑身打着激灵。
那该死的老太婆，在她身上起码划了几十刀。
用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舒默才把她身上的伤口完全处理好，涂上了药，包扎了纱布。
“你为什么救我？”云青捷虚弱的问，眼底里冒着恶狠狠的光彩。
“因为我希望你为自己做的一切赎罪，你罪大恶极，应该站在审判席上，承认你所犯下的罪行。”舒默冷漠的说。
“哈哈哈，我站在审判席！”云青捷咬牙切齿，“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救我，不过你在做梦！”
“你已经之后路卡斯家族背后是无政党了，你以为我能站在审判席？我能被公决？”
“你真是做梦！”
“姑姑，你恨的，到底是谁？”舒默看向云青捷那张蜡黄的脸。
“我恨你！！”云青捷虚弱的吼起来，一点气势都没有。
“要不是因为你，我起码还有几十年的时间掌控路卡斯集团！无政党也不敢动我！”
云青捷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输的。
这死丫头看着一点攻击力都没有，但她来到这里之后，一切莫名其妙的就都变了。
一切都颠覆了。
“不，你恨的不是我，也不是云威扬。”
舒默看着她，“你恨的是这个世界。”
“你恨你无论如何怎么努力改变，还是脱离不了无政党的控制。”
“你胡说！我的惨剧，就是你们云家造成的！”云青捷拼了命的想反驳，“是你们用我，换来了辉煌。”
“不是的姑姑，”舒默平静的看着她，“你恨的是无政党，可他们太强大了，你不敢恨，所以只敢把矛头对准你的亲人。”
“你胡说！”云青捷气得浑身哆嗦。
“姑姑，这是一个死循环，你和老太太，还有云家所有人，与路卡斯这一脉所有人，都是犹如炮灰的存在。”
“这样的联姻持续下去，你们这一脉路卡斯家会灭绝的。”
“这几十年上百年里，在这里生活的人，没一个是快乐的，不是病痛缠身，就是心怀仇恨，暗无天日。”
“云家那边一样沉浸在无尽的恐惧和痛苦中，”
“你以为云威扬他们过的好吗？他一生都未轻松过。”
“你不要替他说话！”云青捷吼，但气势弱了许多。
她知道，舒默说的没错，但她不想承认。
如果她承认了，那就说明她无能，恨都不敢恨真的仇家，只敢内讧。
舒默叹了一口气。
“难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下去吗？”
云青捷忽然冷笑起来，满脸虚弱，竟然还满目嘲笑：“舒默，你知道吗？”
“这一脉路卡斯家也并非没有活路。”
“没有活路的是你！”
“等你和路卡斯有了孩子，与云家的合作稳定下来之后，路卡斯会和别的女人生一个健康的孩子，送到另一脉路卡斯家！”
“这是他们安抚这一脉的方式，让他们的血脉延续。”
“所以，没有活路的是你！哈哈。”
云青捷嘲笑。
舒默目光忽然变得慈悲，“姑姑，您真可怜。”
太可怜了，这里所有的人。
“小丫头，你以为你赢了吗？竟然用这种目光和语气与我讲话。”
“慢慢品尝你的人生吧，哈哈哈，和我没什么区别，到头了，也就是一枚棋子，满身的耻辱伴随一生，永远无法为自己而活。”云青捷笑的很高兴，但是泪流满面。
舒默转身去了窗口边上，把堵着的厚厚的棉被从窗口挪开。
一抹抹明亮透进屋子里。
今天的天气非常好。“你要干什么！”忽如其来的明亮，让云青捷慌张失措，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害怕阳光。
舒默打开了窗户，一缕缕冷空气吹进屋子里，驱散了屋子里的血腥味和污秽夹杂的味道。
云青捷莫名其妙竟然嗅到空气中的一丝甜味。
可她还是害怕，尖叫着：“你想冻死我？”
“你这个恶毒的丫头！”
舒默没说话，站在敞开的窗口，闭着眸子，嗅着清甜的空气。
“死丫头！”
“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
“死丫头，你在鬼叫什么！！”
屋子里越来越冷了，云青捷吼叫着。但她发现，屋子虽然冷了一点，但她身体里的力气却恢复了许多。
“你这个疯子！”云青捷说。
许久之后，舒默把窗户关闭了，这时屋子里的空气已经完全的清新了。
“姑姑，春天来了，”舒默转过身，情绪好了一些，“你想活吗？”
“滚！”云青捷骂道。
但她眼里的凶狠淡去了一些。
舒默笑了一下，没在意她的话，淡淡说：“姑姑，您感受过春天吗？感受过您的生命吗？”
“我小时候，您知道吧？挺穷的。”
“我外公去世之后，我过的更不好了，我爸爸和继母对我很差劲。我多吃点饭，我继母都要生气的。”
“生病了，也就只能自己治。”莫名其妙，云青捷这次没有嘲笑舒默，她看着小姑娘恬静的脸庞，和发光的眼睛。
莫名其妙，她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她从舒默的容貌里，看到了些许自己的轮廓。
是亲姑侄，外貌怎么会没有相像之处。
她皱着眉头：“你简直太给云家丢脸，我要是你，他们早死了。”
“姑姑威武。”舒默突然笑喷了，“我不是不想杀死我继母和继妹，可我不能杀人，因为我不是判官，而且那时候她们罪不至死。”
紧接着，她笑容淡淡的，说：“小学有几年，春天我总感冒，很难受。”
“后来，我就每个双休日，去野外挖蒲公英和紫花地丁，拿回家吃掉，连着根部，再后来就不感冒了。”
“我从那时候开始，爱上了春天。”
“春天的槐花，我采回来，送到然然家里去，用来炒鸡蛋，清甜又美味，还能降血压降血脂。”
“还有樱花，桃花，玉兰花，马齿苋，榆树钱，香椿，刺芽，荠菜，还有好多……”
“春天时候要吃个遍，不枉这一年在人间。”
“可为什么，要葬送的是我！……”云青捷忽然崩溃了，大哭了一声，声音有几分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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