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羁舟眼中，现在四叔何兆丰，不过是个普普通通，面容白而窄长，脸上戴着金色眼镜的寻常中年人。
看着斯斯文文的。
何四叔看着何羁舟，脸上十分愧疚，“抱歉小舟，我、我……”
何羁舟皱眉，下意识地觉得有些不对，“四叔不会连来的是几个人，都没看清吧？”
若是一个照面，四叔就被人弄晕了，那他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匪徒为什么要伤害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肉票。没理由啊……
除非……
何兆丰：“是、是……三四个人……”
“三四个？”
何羁舟眼睛一亮，一喜。
若是来人只有三四个……那，他有把握能制服。
虽说如今他和四叔是在船上，漂泊在不知何处的茫茫大海之上。
可何羁舟打量四周，感觉着周围，便知道这不是一艘大船。何羁舟本就会驾驶游艇，觉得这区区一艘小船也不在话下。
可下一刻……
何四叔：“也可能是……六七个人……我、我不知道……我没看清。”
何羁舟一阵无语。
三四个人，和六七个人。
几乎要差出一倍人数来！
若……这伙人有六七个，那……何羁舟就没信心能凭借自己，赤手空拳战胜。
“四叔，这不怪你，不要自责。”何羁舟沉吟了片刻，伸手拧了拧被绳子勒得红肿的手腕，“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武器。”
哪怕，只有一根铁棍在手。
也好过这般赤手空拳。
“对，对，小舟你说的是。”何四叔连连声应答，“我帮你，四叔帮你。”
“你的伤不要紧吗？”
“不、不要紧的。”
何羁舟没再劝。现在时间紧迫，没有继续客套下去的必要。
两人分开，在不大的房屋中抹黑搜索。
何羁舟蹲下身，刚触手带一截拇指粗的铁索。
何四叔那边就叫起：“小舟，我找到了！四叔找到了！”
不忍让四叔失望，何羁舟走过去，手里还攥着自己找到的铁链。
他见四叔找到的，不过是一根木棒。
何羁舟接到手里，颠了两下。觉得有些稍轻，不趁手不说，打人……不痛。
何羁舟刚想说不行。
抬头却看见四叔正一脸期许地看着自己。
何羁舟滞了滞。
口边的话，就这么咽了下去。
他幼年时，曾亲耳听到过何老爷子叱骂何兆丰。说他：“不争气啊！不争气！”
老爷子还骂了些别的。可何羁舟那时太小了，听不懂，也记不住。
可他却记住了何兆丰当时的那张脸。
时刻浮现在记忆中，都觉得十分可怜。
记忆中的那张脸，何眼前的何四叔可怜巴巴，急需人认同的模样重叠到一处。
何羁舟轻叹了一口气。
他从很小就没了父爱，倒是愿意善待何兆丰这位在家族中不太受宠的叔叔。
何羁舟接过手中的木棒，“那就……多谢四叔了。”
他本想把铁链缠在木棒上，为这可怜的木棒增加一点威慑力。
没想到，何兆丰看到那铁链，金丝眼镜后的双眼猛地一亮，“小舟，你找到的？”
“是。”
“是给四叔的吗？”
何羁舟顿了顿，还是把铁链递了过去。
四叔身子弱，比自己更需要这东西防身。
各自拿好手中武器，何羁舟打头，何兆丰跟在后面，两人慢慢向门口摸索而去。
何羁舟走在前面，全部注意力都在眼前的黑暗中。
自然没看见他身后的何四叔，在黑暗中直起了腰，金色边框眼睛闪过一道暗芒。
看向半空中的某处。
同一时间。
何四叔微笑的画面，通过卫星，传上——
暗网。
杀戮直播！
“哇！四爷又开播了！距离他上次开播不是才不到三个月，这效率简直感人！”
“四爷屡战屡胜！大佬！”
“跟他一组的那个，据说还是个影帝呢！演技根本不及四爷好！”
“肯定是赌四爷赢啊！”
“不过这小子还是个新人，战绩为零，怎么能一上来就跟四爷打？”
“四爷只是带他过一关而已，没听见他管四爷叫叔吗？两人有亲戚吧？”
“有亲戚还想要弄死。四爷真是……太带感了！”
何家老宅。
第二天一早，何老爷子在汤药作用下，美美睡了一觉。
梦见了发妻还在，三个孩子也还都承欢膝下孝顺听话的时候。
美梦中，隐隐听得耳边声响。
“这……是何少？”
“不会是真的吧？”
“这也……太……”
何老爷子睁开眼睛，“是小船儿？小船儿怎么了？”
身边聚的三个护士见老爷子醒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敢说话。
何老爷子刚要再问。
“咣当！”
卧房们被推开，医生闯了进来，脸上的眼镜都歪了。
知道自己这老友一向性子稳重，第一次看他急成这样。何老爷子心中升腾起不祥预感，“这是……怎么了？是小船儿？小船儿出事了？”
医生深吸了一口气，“老爷子，你……挺住。”
说着，递上了手机。
看着手机里显示的内容，何老爷子猛地瞪大眼睛，“快，快！把我的老花镜拿来！”
一阵兵荒马乱后。
何老爷子读出手机里的内容：“南城焰火照亮夜空，疑似……影帝何羁舟表白？神秘小雪，何许人也？”
“这、这是……”
何老爷子放下手机，疑惑地抬眼看向自己的老友：“这事儿，是小船儿干出来的？”
医生：“应该是……昨天，不是您老人家让何少去追妻的吗？您的孙媳妇，是叫小雪这个名字吧？我可听到了……‘我、我……咽气儿前，就想见见小雪！想看你们小夫妻两个，和和睦睦的’。”
医生边学着老爷子昨日的口吻，一边笑。
现在想想昨日自己的表演，老爷子都觉得造作得不行，“嗐，我也是为了孩子们幸福吗！”
众人笑了一阵子，何老爷子才想起来：“这么说，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都上了热搜。小雪……应该回心转意了吧？”
他说着，掀开被子想要起身，“快、快帮我换身衣裳，我得精精神神地见我的孙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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