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澜淡然开口,而后土十三则是一愣,对啊,李澜身上的原初锁链又是从何而来?
这种级别的原初物质,能够掌控的人必然都是巨头级!
“东涯。”
李澜淡然道出。
“东涯……”
后土十三一惊,道:“你竟然被永恒之王出手扼杀?不对,你也是人族,他为何要这般对你?”
“这等绝世天才,应该被他们吸收入族内,成为他们生儿育女的工具才对!”
后土十三虽然被镇压在功德碑下,但是却也知晓世事。
无数岁月以来,永恒王族和不朽世家们,之所以能够一直镇压天下,不只是靠完全的镇压,如果这世间出现了真正的稀世天才,那他们也会通过联姻的方式,吸收入内。
李澜……不该如此。
“这天地间,并非每个人都和他们一样。”
李澜笑了笑。
后土十三怔然,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道:“我知道了……你,你是天帝的传人!?”
“怪不得你能引动天帝所立石碑上的功德,因为,你和天帝本就是一路人,你继承了他的道!”
“天帝当年,几乎要断绝所有人的路,所以与整个永恒真界反目成仇,他的追随者们恐惧他,自然也会恐惧你……”
“如果你成长起来,整个永恒真界将再无永恒,再无不朽,九大永恒之王,也会失去信仰,失去镇压他们身上诡异的锚,所以,对他们来说,你才是最大的威胁!”
后土十三神色不禁有些复杂。
这一刻,它仿佛又看到了远古时代,那一袭青衣的天帝,单手持剑,杀穿了整片宇宙,天下的一切妖魔,都被他镇压,就连原初之路,在他面前都只能微微战栗。
天帝已逝,这天地间却还有一个他的传人?
甚至就连原初锁链,都没有将李澜困死?
这就很离谱了!
“倘若让那些人知晓,你还活着,那该是何等景象……”
它喃喃。
但是紧接着,它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忽然道:“我可以帮你——”
“我可以帮你找到其它的原初物质,并且引导你走上原初之路!”
李澜淡然挑眉,道:“条件呢?”
“有朝一日,你若真的能和天帝一样,到达让原初之路都战栗的境界,需要帮我杀一个人!”
它咬牙切齿。
李澜没有迟疑,道:“可。”
对于原初世界,他一无所知,后土十三能臣服,那自然可以收下!
“原初世界的修行体系,又是如何?”
李澜又不禁发问。
“与永恒真界并无不同。”
后土十三道:“纳禁,乘风,息壤……一直到惊天境界,但是后续,便是原初!”
“唯一的差别是,因为永恒真界内并无原初物质的存在,所以,相比起原初世界中,那些在禁忌之路上使用了原初的存在来说,你们不堪一击。”
“你如果能一路收集原初之物,再配上你的大道领悟,走到无上之时,在原初世界之中,你也同样是显赫人物。”
李澜点了点头,如此看来,他目前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不断寻找原初物质。
“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
后土十三忽然又道:
“你是怎么将原初之物熔炼入自身的?”
“这法门,可否传我?”
它的龟眼之中,都写满了热切!
原初物质何等恐怖?就连原初世界的生灵,都不敢直接熔炼,生怕会发生不祥和诡异。
哪怕是永恒真界的九大永恒之王,都需要借助整个世界的信仰和香火来镇压自身,才敢涉足那条路。
但李澜呢?
他直接就把原初物质炼入了自身生命之中,而且还没有任何不祥的征兆。
简直离谱。
就算是在原初世界之内,也算是极其异类,会被视作天才之属。
“你并非净化天师血脉,你能做到这一步,完全是靠自己做到的……”
它喃喃着。
实际上,这才是他下定决心跟随李澜的原因。
“净化天师,也能熔炼?”
李澜忽然道。
“可以!”
后土十三道:“实际上,你们永恒真界所谓的净化天师,在原初世界中,又被称之为原初之子。”
“原初之子,天生就不惧诡异和不祥,一定限度内可以承受原初的力量,但是……也只是一定限度!”
“走到一定的高度,吸纳了太多的原初物质,同样还是会被诡异所缠绕。”
“除了原初之子以外,其他任何人,想要吸收原初物质,都要找到合适的路子,比如九大永恒之王,用信仰镇压自身。”
“你,又是如何做到的?”
它话语无比凝重。
如果让原初世界的生灵们知晓,有人能够不付出任何代价,就熔炼原初,恐怕会彻底疯狂,跨界而来,都要抓住李澜,把他研究透彻。
“谁说我没有付出代价?”
但李澜却是萧索地笑了笑。
“你若能屹立于有无之间,引天意一刀自斩因果,自然能如我一般。”
哪有什么捷径可言?
李澜能做到这一步,是因为他本就付出了比常人惨烈百倍的代价!
后土十三闻言,目瞪口呆,不可思议。
“屹立于有无之间,引天意一刀自斩因果?”
它看得出来,李澜绝非说假话,但,这也太惊人了。
光是一句“屹立于有无之间”,就已经是举世都难有人能达到的境界。
哪怕是绝世的天才,能够领悟一种无上大道,就已经足以在修行史册留下辉煌之名,得证不朽之王。
有之道更是艰难,古往今来,女娲、盘古、大禹等,哪一个不是付出了惨烈代价?“祖神”二字,比不朽之王还要沉重。
同时精通这两种大道,能够站在两者之间的人?
旷古以来,恐怕唯有曾经的天帝,能够做到这一步。
可,那是天帝啊,而且天帝领悟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是站立在修行高山之上,领世人敬仰之时。
李澜呢?
如此年轻,修为远远不如曾经的天帝。
他却已经将有之道和无之道,都尽数领悟了?这说出去谁敢相信?
而且,这还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更是惊人,引天意一刀,自斩一切因果,古往今来,能做到这一步的又有几人?
甚至就连是否有人尝试过,成功过都不知道。
因为,成功了的人必然已经从这世界一切史册中消失,因果消逝一切不存,没有人知晓他们的存在。
失败的人则化作劫灰。
同时做到两者,纵观整个原初世界,永恒真界,恐怕也只有此一人了。
“当真是个妖孽啊……堪称万古唯一!”
就连妖魔后土十三,都不禁感慨了一句,看向李澜的目光之中满是复杂之意,甚至不由自主间,竟隐有些敬佩。
它知晓,李澜年岁虽轻,却足以煊赫整个修行史册了!
“当年,我们这一族有几人一起被天帝打散,我被镇压了,但是其他几位,却是藏在了古魔山中。”
后土十三不再犹豫,下定决心追随李澜,便道:“他们手中,有更多的原初物质!”
古魔山?
李澜心中顿时一动,此前他在酒楼上的时候,听人说过,东野州的四大家族,正在谋划。
之所以招收天师,也是为了此事!
看来,倒是应该去走一趟了……
想到此处,他当即睁开眼睛。
万法阁中,玄月浅棠、顾一剑、公孙墨璇三人,正在疯狂地冲击着。
他们的进步都很大,在狂乱的战斗之中,血脉喷张,生死磨炼,让他们对大道的领悟上升了很多。
“她怎么这么强啊……”
顾一剑和玄月浅棠,看着公孙墨璇,都是有些目瞪口呆。
他们两人,一个是天师宫的三大绝世翘楚之一,另一个则是得到了不朽者玄月无影的传承。
但是,现在表现完全被公孙墨璇一人碾压。
“这究竟是什么传承?”
顾一剑觉得很离谱,难道,公孙墨璇也有大来头吗?
玄月浅棠更是有种深深的挫败感,她在家族之中乃是第一天才啊,平日里出行,自带光环。
如今呢?顾一剑几乎能与她持平了,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公孙墨璇,更是能碾压她。
“好像还差一点儿,一直过不去……”
而公孙墨璇,此刻正在咬牙沉思,她在运转墨家心法的过程中,隐约间抓住了一些什么,但又没有办法悟透。
导致墨家的“长城”之法,终究有上限,挡不住诸多攻击。
“兼爱之法,要在非攻。”
这个时候,李澜的声音淡然传来,“非攻者,无攻也,心念所至,敌人的一切攻击,都消失不见,这便是非攻的至高境界。”
墨家的心法,其实通往一条无上大道:无攻。
所谓无攻,所到之处,一切敌人皆生不起敌意,无法出手,乃是无上之法中的大道,一旦炼成,将会非常可怕。
“无攻?”
公孙墨璇不禁怔住,她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一刹那,脑海之中犹如洪钟大吕在作响,豁然开朗,犹如一日拨青云!
“无攻,好难做到的境界,但是,或许我可以先尝试,把他们的攻击,都不看做攻击?”
“不是攻击,便不需要阻拦……”
她似乎明悟了什么,忽然转身,朝着李澜重重行了一礼,道:“多谢吴恒大哥!”
说完,她当即转身,再次迈入了万法阁中,这一次,她没有再施展墨家长城术,而是在游走,在感悟。
她明明险象环生,但是总是在最后关头,勉强看破了一些什么,居然都躲开了那些攻击!
“这……就直接悟道了?”
顾一剑目瞪口呆,然后转过头来,看向李澜,眼中瞬间热切了,“大哥,你也指点指点我啊!”
玄月浅棠也是有一抹渴切之意,她已经完全看出来了,公孙墨璇并非有多么了不起,而是因为,她和李澜待得最久,得到了李澜的最多指点。
“无影之法,先建无心,”
李澜没有拒绝,想要参加古魔山之行,那就要帮玄月家族一把,让玄月一族赢得接下来的“斩魔大比”。
所以,让他们几人强大一些,也是应该的。
“你总想着剑意强大,彰显自我,又如何能做到无影无踪?”
李澜淡然看向顾一剑:“你若能忘记自己手中的剑,忘记自我的存在,便能感悟到无影二字的真意。”
顾一剑闻言,若有所思,但是却又施展抓不住那种感觉,就在此时,李澜忽然道:“看我一剑。”
他以手作剑,直接指向顾一剑。
顾一剑猛然抬眼,但是这一刻却不禁恍惚,因为,李澜的动作分明如此缓慢,就在他眼前,他却感觉,李澜好像不存在了……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李澜的手指,已经抵住了他的咽喉。
“无影之道?!”
旁边的玄月浅棠,直接看呆了!
她虽然没有得到玄月无影的传承,但也了解过无影之道的基础知识,所以此刻马上就能认出,这就是无影之道中极为高深的“无影剑意”。
就在眼前,却不可感知。
李澜究竟怎么做到的?
得到无影传承的,不是顾一剑吗?
李澜怎么也会?
而且,就算他在塔林中也得到了传承,也不应该展现出这么高深的境界……
李澜就像是一位早已修炼了无影之道无数岁月的泰山北斗。
这就是净化天师的恐怖之处吗?
她没有亲自见过,忽然间明白为什么净化天师能享有那么大的名声了……
顾一剑已经怔住了,他彻底呆滞,然后像是神经病了一般,念念有词,转过身去,眉头紧皱,忘我地一圈又一圈地低头行走。
他在思考,在领悟。
“先生……可否指点浅棠一二?”
玄月浅棠,不禁下意识地开口。
她已经对李澜用上了敬畏之称。
虽然李澜境界尚浅,但她感觉,恐怕李澜的大道见识,不会比老祖玄月悬野逊色。
“你修炼的东西太杂。”
李澜也没有吝于指点,直接道:“不能融会贯通,用心太多太散,便是自取烦恼。”
“更何况,你跟随悬野太上修炼的无光之道,并不适合你,所以,你天资被完全浪费,会感觉无所适从。”
只是这淡然几句话,却让玄月浅棠有种拨云见日之感!
一直以来,她虽然修炼玄月悬野的法,也一直有进步,但却总感觉有些吃力,需要强行去领悟。
这一点,玄月悬野都不曾看出来,她也一直以为,她只是还不够用功,不够努力……
现在看来,她竟然是一直走在错误的路上?
“请先生指教!”她不禁开口,心中越发期待了。
“你玄月一族第二层石塔之中,有一人,修炼的乃是‘无邪’之道,你心思更为纯澈些,走此法,或许更适合。”
李澜指出明路。
玄月浅棠更是诧异,李澜居然知晓第二层石塔中其他强者的法?
须知,当日只有玄月尤音和玄月无影两者的石塔传承被留下啊。
但随即,她又有些黯然,叹息了一声,道:“无邪之道,和无影之道一样,在我玄月一族已经断了数千年了,后人无能,未能从塔林中取得先祖之法。”
“我对此道也不甚清楚,但当日得见那顶天师冠,倒是能猜出一二,”
李澜开口。
当日在第二层七座石塔中,其中一座显化出来的虚影,是一顶天师冠。
“些些感悟,你或许可以拿去修炼试一试……”
他当即传下一些东西。
闻言,玄月浅棠激动到了极点,她急忙郑重地聆听起来。
但是越听,她便越是心惊不已。
这,只是李澜当日从塔林中看了一眼,就感悟出来的东西?
她分明感觉这就是一种完整的大道,不弱于玄月一族现在拥有的所有传承!
“无邪之道,玄月一族即将重现了……”
她心中瞬间激动万分,如果让太上长老和父亲知晓,他们绝对都会极其高兴!
“先生,净化天师血脉,可生而知之吗?”
她忽然问了一句,看向李澜。
李澜的见识,太恐怖了。
公孙墨璇的墨家心法,顾一剑的无影之道,再加上此刻她的无邪之法,是三种截然不同的大道,但是李澜居然都能给出如此精深的见解?
难道,他全部精通?
可,这世间有这种人吗?
她心中忽然闪过了三个字:无知者!
无知者,被誉为王中之王,不朽之王中的最强者,无所不通,无所不会,无所不能……
但,永恒真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等人物,这三个字名噪一时,还是在此前两界大战——
那位被视作可以成为无知者的虚天界天才,以一己之力,居然挡住永恒真界数百万联军的进攻,最终有数百位不朽者,死在了他的手下……
李澜!
李澜之名,一度成为整个永恒真界的噩梦。
如果那人能够成长起来,可能整个永恒真界真的会被他颠覆。
只是后来,永恒之王东涯现世,拼着化出那诡异真身的代价,天意一刀,将李澜斩灭,在不久前,永恒真界更是有感,传出了李澜已彻底逝去的消息。
永恒真界的所有不朽世家,王族等,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否则李澜的存在,就像是一把悬在整个永恒真界头上的剑!
李澜已逝,吴恒,难道也有成为无知者的潜质吗?
“世上并没有生而知之的人。”
李澜淡然开口,看了她一眼,道:“我也并非所有法门都能知晓,天赋有限,对那三五种大道,比较熟悉而已。”
“此法,乃是你自己领悟,与我无关,你明白?”
玄月浅棠闻言,顿时低下头来,道:“浅棠明白了……”
她乃是冰雪聪明之人,已经反应过来,方才她这么问,已经是有些失言了。
李澜能够指点她,这就是她乃至于整个玄月一族的福分。
无论李澜有何等来历,何等神通,她都不该问,更不该提起。
“好了,你去修炼吧,”
李澜淡然。
玄月浅棠当即点点头,也进入了万法阁内。
不久之后,就连顾一剑也大叫一声,然后冲了进去,万法阁内光芒闪烁,混乱而惊人,但是这一次,三人却都坚持了很久很久,都没有被逼退——
……
此刻。
白家。
“那吴恒,还没有找到吗?”
一位中年男子端坐在大殿之中,脸色阴沉无比。
他乃是白家家主,白清颜的父亲,白山河!
当初,白清颜得知紫木一族内,居然可能有净化天师的踪迹,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没想到,却被对方反伤,那吴恒也消失不见。
这让白氏一族上下无不懊悔万分。
当初就不该让白清颜一人前往的。
毕竟,净化天师何等稀罕?当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族内很多人并没有在意,就连他也觉得多半是以讹传讹,没有做好安排。
否则,让家族内的不朽者直接出马,也要将对方拿下!
如今,他女儿受伤都还没有恢复,吴恒更是下落全无。
“还没有……”
而下方,白家王侯白山林摇了摇头,道:“对了,大哥,这一次,玄月一族倒是招揽到了一位天才……名为公孙墨璇,此女乃远古遗民,实力不可小觑。”
“斩魔大比,我们也得小心在意,尤其是清颜尚未康复……”
“如果射星一族与白家联姻,当真不好对付。”
白山河微微沉吟,道:“去请那位吧——”
“我们白家养了他这么久,也该让他出马了!”
“还有,派人去一趟夜兰家族,这一次,他们只要和我们站在一起,便有胜利机会……”
……
同时,另一边。
射星一族!
“父亲,您找我!”
一个青年公子,走到了一个湖边。
湖边,一个宽袍大袖的中年人淡然而立,此人乃射星一族的族长,射星穹!
“落炎,我有意让你去一趟玄月一族,先把你与玄月浅棠的婚事定下来。”
射星穹淡然开口。
闻言,射星落炎不由得眉头一挑,道:“父亲,这些年来我们射星一族蒸蒸日上,玄月家族日薄西山,何必还要与他们联姻?”
“孩儿资质,当迎娶王族之女!”
他很自信!
射星穹满意地看了射星落炎一眼,点了点头:“我儿有大帝之资,有如此志向,为父欣慰。”
“只是,路要一步一步走,如果迎娶王族之女,我们射星一族,终究是做小伏低。”
“但娶了玄月一族的玄月浅棠,就不一样了,我们可借此逐步蚕食,最终将整个玄月一族吞并!”
“得到了他们的补充,我们射星一族会更上一层楼,相当于小半个王族了……一步一步,你还怕将来我族,不能跻身王族序列吗?”
射星穹一边说着,一边眼中已经出现了期待向往之意!
不朽王族,这才是整个射星一族的目标。
射星落炎怔了怔,良久之后,他才终于点了点头,行了一礼,道:“孩儿愿为家族,牺牲自我。”
射星穹点点头:“让你二叔陪你走一趟,在大比之前,逼玄月一族嫁女过来。”
“否则,玄月悬野那头老狐狸,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大比之后,说不定会有什么变数!”
……
几日之后。
“射星一族,前来提亲——”
射星一族的车驾,停在了玄月一族门前。
刹那间,玄月一族上下,无不吃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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