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
方平坐在办公室看着报纸。
报纸上有一条花边新闻，写着，特工总部主任方平亲自给四季春舞厅歌女柳飞飞献歌，一曲《百万个吻》，让柳飞飞一炮而红。
报纸上还刊登着柳飞飞的多幅香艳无比的照片。
报纸上还说，方主任和柳飞飞的关系令人遐想，恐怕是一段才子与美人的佳话。
这个年代，八卦新闻是最受人津津乐道的。
方平放下报纸，抽起烟来。
昨天，任祖宣向自己通风报信，行政院已经决定对自己动手了，很可能具体的策划者就是鲍文越。
因为，军改计划对他的影响最大。
本来，他手里都不掌握军队，一旦军改计划实施，或者说，成立军政府，那么他完全就会被边缘化。
所以，方平现在得防着这个鲍文越。
想到昨天出现的许副官，以及许副官跟柳飞飞的关系，方平可以肯定，许副官很可能成为暗杀自己的具体执行人。
因为这样的暗杀行动，必须是鲍文越的心腹。
思忖间，有人敲门。
“进来！”
门开了。
保卫科科长张健大步走了进来。
“报告！”
“说！”
“许长贵的身份调查清楚了。”
今天一早，方平来到21号，就要求张科长调查许长贵。
张科长说道：“许长贵，原名许平峰，哈尔滨人，现年33岁。29年，东北陆军讲武堂毕业，30年加入东北军，成为东北军通讯部队的一名排长。半年后，成为东三省海陆空军总司令部办事处的通讯科副科长。”
“而那个时候，鲍文越是该办事处的处长，两人在这里有了交集，可以说，许长贵曾经就是鲍文越的部下。”
方平点点头，“如我所料，他们以前果然是有关系的。你这个情报是从哪里来的，怎么调查得这么快？”
张科长笑了笑，“本来以为要花点时间，没想到，我先查了21号的旧档案，从里面发现了许长贵的资料。”
方平咧了咧嘴，“许长贵的资料在21号？他以前是21号的人？”
“不，许长贵以前被21号抓过。”
“这就对了。”
方平点点头，“柳飞飞说过，这个许平峰以前是抗联的人，他现在成了汉奸，总要有一个变化的过程。你继续说。”
张科长说道：“九一八事变之后，东北军撤到关内，但许长贵没有离开，他加入了黄显生将军组织的抗联部队，因为他懂通讯，所以，就潜伏在哈尔滨，以学校老师的身份，刺探日伪情报。”
方平说道：“这个和柳飞飞的说法是一致的。”
张科长说道：“在随后的几年中，许长贵的这个地下组织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也引起了日伪的注意。四年前，他们这个组织在一次行动中失败，随即被日本人盯上。随后，暴露身份的许长贵就逃离了东北。”
“接下来的一年时间，他先后去了北平，西北及天津等地，最后，他重新和撤到关内的抗联组织联系上，上级让他来金陵潜伏，伺机刺杀日伪高官。”
“结果，两年前，许长贵在暗杀特高课驻金陵的联络官失败，遭到21号的抓捕。他在审讯中，在金钱美女的诱惑下，投降变节，向21号供出所知的情报，导致整个驻金陵的抗联组织被一锅端，二十余人遭到杀害，另有数人当了汉奸。”
“同时，因为他的原因，在东北的一些抗联人员也受到牵连，数十人被捕牺牲。随后，因为他与鲍文越的关系，他被调到军政部通讯处任职，那时候，他改名许长贵。后来，成为军政部参谋，直到最近成为鲍文越的副官。”
说着，张科长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资料，“这是当初许长贵在21号的供词。”
方平接过来，看了起来。
半晌，方平说道：“他曾经是一名热血青年，爱国志士。可惜，最后成了一名叛徒，害死了那么多革命同志。看来，要为那些死难者报仇才行，杀了这个叛徒！”
“要对他进行暗杀吗？”
“不用。”
方平说道，“这件事我来处理。”
方平想着，鲍文越要是利用许长贵来暗杀自己，那么自己就可以将计就计，把他反杀。这样，鲍文越也无话可说。
“这样，派人把他监视起来，看他有没有跟柳飞飞接触。”
“好的。”
“这份供词先放在我这里。”
“好的。”
张科长随后离开。
然后，方平打电话，叫来了情报科科长李文。
李文一身儒气，以前就是金陵地下党情报部部长。
“李科长，对毛世云的调查有了结果没有？”
毛世云就是那个代表戴老板来谈判的军情局特工。
之前，他离开21号时，方平在他身上作了标记，随后，就知道了他的藏身之处。
李文说道：“已经有一些眉目了。毛世云住在热河路一条名叫‘火烧坝’的巷子里，那是一个独门独户的小宅子。宅子的房产所有者叫王家仁，金陵本地人。除了这处宅子，他在其它的地方还有住处。”
“在毛世云没来之前，王家仁很少待在那个宅子里。现在，毛世云的生活起居，都是由他照顾。毛世云待在宅子里，很少出门。就是出门，也就是在附近逛逛，而且是在晚上出来。”
“这期间，有一个人曾经去过宅子，跟毛世云接头。我们调查了这个人，他叫刘昌辉，是教育部总务司的一名科长。这个人以前是国民政府的人，后来投靠了汪伪政府。”
方平的手指叩击着桌面，说道：“之前，军情局金陵站被我们破获之后，没人提到这个人。而这个人跟毛世云接触，显然，这个人也是戴老板的人，那么，他就是戴老板的另一条暗线。”
想了想，方平说道：“继续盯着他们，特别是这个刘昌辉，看他还有没有跟其它可疑人员接触。我有一种直觉，这次从重庆来的，绝对不只有毛世云。要是谈判失败了，难道戴老板没有后手吗？”
李科长说道：“要是拉拢不成，戴老板也极有可能对你下杀手！”
“是的。”
方平点头，然后，看了一眼桌上的报纸，说道，“现在报纸上刊登了我给柳飞飞写歌的事，他们也可能利用这条线索来对付我。我感觉柳飞飞那个出租屋凶险了。”
然后，他笑了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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