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娘第二日，就在赵墨山的安排下，见到了她多年不曾见过的姐姐的柔娘。
他们见面的地方被安排在一处僻静的小饭馆里。
姐妹二人看着彼此，都瞬间沉默着没有说话。
她看着从前灰扑扑的柔娘，如今变得一身的穿着打扮贵气逼人，忽然高兴地笑了笑。
可笑着笑着她的眼泪就从眼眶里面滑落了下来，怎么也忍不住。
“姐姐，如今看到你好，我也就放心了。”姝娘赶忙擦了擦眼泪，哽咽地笑着。
可是这一幕却把柔娘看的心揪着揪着痛。
她红着眼靠近姝娘，有些不敢触摸她的脸庞，也不敢离她太近，只是把手悬在空中，久久不能放下。
“姝娘，你脸上的伤哪里来的？”
柔娘声音颤抖，姝娘脸上青青紫紫的伤痕，让她心痛不已，更何况那凸起的小腹，更是让她心惊不已。
“我的姝娘到底经历了什么？是不是很痛啊？”
她不禁蹲下了身子，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捂着胸口不敢抬头看姝娘。
都是她这个做姐姐的没有用，没有保护好妹妹。
从前姐妹二人在家中之时，便互相扶持，有一次柔娘病得浑身发烫，可家里的爹娘却不肯拿出一个铜板，让她去看大夫。
还是姝娘跪在村上郎中那里，苦苦哀求了许久，帮着郎中前后做活，才施舍了她一些退热的草药。
柔娘那个时候才挺了过来，留下了一条命。
她当时想着日后一定要好好护住这个妹妹，两姐妹一定要将日子过好。
哪知时运不济，爹娘太过狠心，她们都分别被卖了出去。
这么多年柔娘只知道姝娘被卖进了万花楼，从前她还没有做五皇子侍妾的时候，还能偶尔去看一看姝娘。
那时候姝娘还在万花楼学艺，柔娘这才放心下来，努力往上爬。
好不容易成了五皇子的侍妾，日子却没有她想象的好过，便是进出皇子府都变得不自由了起来。
尤其是连见上姝娘一面都不能了，她们姐妹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过面了。
一句痛不痛，问得姝娘顿时又没忍住眼泪，她再也顾不得，赶紧抱住柔娘，语气轻柔道：“姐姐，我很好，我没事的。”
“这次你能从五皇子府出来，还是恩人帮了我的忙，我虽然遇到些事情，但好在是他帮了我。”
姝娘说到赵墨山的时候，神色顿了顿，耳根有些红。
柔娘对男女之事很是敏感，她瞧见了挑了挑眉，连忙追问道：“他可是看中了你的美貌？”
听着姐姐话语里打趣的意思，姝娘失落地摇了摇头，“恩人和他的夫人很是恩爱。”
“这次我能逃离万花楼，留得一条性命，还是他们夫妻二人心善，才有我今日与你相见。”
柔娘看到她脸上表情的变化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但转念一想，她也是侍妾姝娘若是可以做个妾室也是不错的。
总比她一人漂泊在外，还要养个孩子的好。
她看了看姝娘的小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问了出来，“你肚子里的，是谁的？”
“是万花楼里以为恩客的。”
姝娘木然地说着，却把柔娘的心给刺痛了。
尤其是恩客两个人，她说得太淡然太轻飘飘的了，柔娘才会心里又闷又难受。
她问：“那恩客在何处？弄大了你的肚子就跑了？”
柔娘的表情很是愤怒，她此时恨不能将她妹妹糟蹋了的娘子大卸八块。
姝娘显然没有想到柔娘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但很快她就意识到，在万花楼她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但对于良家子来说，确实奇耻大辱。
她顿时有些不敢继续说下面的事情了。
但一想到肚子里这个孩子还是一位将军的，她脸色僵硬了一瞬，便勉强笑着缓缓道：“其实这孩子是卢柴将军的，虽然他没给我名分，好歹不是没有身份之人。”
“你看这样想……”
“你说什么？你肚子里这个孩子是卢柴的？”
柔娘的脸色顿时一变，紧紧地拽着姝娘的手追问。
姝娘不解她的情绪为何如此激动，只愣愣道：“对，是卢柴将军的。”
但她却是被强迫的，当时她还没有真正地接触恩客，是卢柴偶然来万花楼看了她一眼，便强行将她要了。
万花楼如何得罪得起他，丽娘自然恨不得双手奉上。
姝娘想到自己那些不愿再回忆的过去，便粗粗讲了几句。
哪知她越说柔娘的表情越发不对劲。
她看向姝娘那张与她十分相似的脸，眼神里便带了满满的愧疚。
柔娘立马抱住妹妹，低声哭了起来，“对不起姝娘，都是我的错，是姐姐不好。”
当初卢柴便是再五皇子府看中国她，当时她心中害怕，也不怎么瞧得上卢柴这样的大老粗。
便太难过五皇子撒娇，躲了过去。
卢柴看她在五皇子那里还是颇有地位，便就没有再打扰过她。
她本来以为是他害怕畏惧了五皇子，哪知竟然去找到了姝娘，此时柔娘是又悔又痛，深深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姝娘。
“姝娘，对不住都是姐姐不好。”
她再一次同姝娘道歉。
但姝娘却不知道柔娘话里的意思，她轻柔地拍了拍姐姐的后背，宽慰道：“姐姐不用担心我，我当下还想让姐姐帮我办一件事。”
“若是做到了，恩人和夫人就能帮我离开京城去云州立女户，还有银钱有活计，等肚子这个孩子生下来，便是我一人的血缘，是属于我的孩子。”
说到日后她的眼里盛满了期待。
柔娘愣愣地看着姝娘，心里忽然很为她高兴，她半点没有为卢柴的事情感到难过，也没有因为当下的困境而自怨自艾。
她心里顿时一松，好奇地问道：“你的恩人是要挟你帮他们做事吗？当真能兑现诺言？”
柔娘在五皇子府见过太多的尔虞我诈，便不是很相信姝娘口中的恩人。
“姐姐，他们不一样，是极好的人，若不是我心中良心不安，我估摸着早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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