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距离天亮已经只剩最后这半个时辰了。
几人商量出结果后,小五立即将那份名单递给言卿,而言卿则是唤来一名暗卫,让人将这名单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江孤昀那边。
今夜因对萧国舅动手,已算是彻底明牌,言卿手中底牌几乎已全部暴露,不论是江家之人、夜家之人,还是天地盟,又或者詹长安和神威女侯安韶容,
事到如今已无法出手,她们之间必须分一个胜负!也注定了这一定是一场你死我亡。
同一时间,城外,在黎明破晓之前,众多军马已经集结。
夜家那面漆黑旗帜分别从多个方向升空扬起,千军万马正在朝梁京城汇聚。
这些正是江雲庭、江斯蘅,还有楚熹年夜七等人,他们已经剿灭了女帝等人于城外囤积的兵力,完美地完成了今夜的任务。
而剩下的便是兵临城下,直入京城!
如果不考虑女帝手中那三十多位王品信香的存在,今夜推翻皇权几乎已是探囊取物。
但江孤昀收到那份名单后,他仅仅只是短暂思忖,便立即下令安排下去。
“前阵子镜水庵出事时,梁湛芸安插在各家之中的眼线密探便已暴露一些,可那绝非全部,且女帝把持朝政这些年,朝中文武也定然有她亲信。”
“且传令下去,让老三斯蘅他们尽快出动。”
“一旦入城,先从这些人下手,剪除宫外那些眼线。”
今夜这一场血洗尚未结束,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而江孤昀自己则是披上了一件衣裳,又捞起一件狐皮大氅,这是他为妻主准备的。
“走吧,”
“咱们也该去宫门口看看了。”
“究竟如何,是成是败,便全看接下来的了。”
而若是不出意外,恐怕妻主和大哥他们也会于宫门前汇合。
…
此刻皇宫之中,也正如言卿和江虞羲他们之前所猜测的那样。
果然是滋生出了许多变故。
在此之前梁湛芸已失踪多日,没人知晓她身在何处,直至今夜。
她竟然易了容,打扮成一副女官模样。
无人知晓她到底在宫廷之中蛰伏了有多久,
但她的目的从始至终都很鲜明,比起萧国舅,比起夜家,她剑之所向乃是女帝。
这事儿还得从数个时辰前开始说起。
当言卿那边对萧国舅动手时,江虞羲也已派遣一波人手在皇宫之中释放毒烟,这些剧毒的烟雾也曾短暂地制造出几分混乱。
但很快女帝就已下令,实行宵禁,各宫主子与侍从女官皆不可外出。
并且还有一支御林军在皇宫之中负责排查,而率领这些御林军的则是一位身怀王品信香的妻主娘子。
可就在此时,
御书房中。
“你来了。”
女帝本是闭目养神,深夜烛火摇曳。
但某一刻她仿佛突然听见了什么。
她徐徐地抬起头,也看向了一片阴影中。
而那一片漆黑之中,也徐徐走出一名中年女子的身影。
看长相较为平庸,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而那人身着一套女官服饰,平日由她伺候笔墨,这些日子她几乎与女帝同进同出,唯有今夜曾短暂地消失过一阵子。
而那位“女官”看了看帝王凤椅之上的女帝,她神色恍惚片刻,旋即也不禁笑了。
“这些日子,我倒是时常回想,想起你我二人年少时。”
显然,这位女官正是梁湛芸假扮而成。
她早就已经悄然无声地潜伏入宫,甚至还以易容的模样取代了女帝身边的这位侍笔女官。
而女帝仅是沉默片刻,
“皇姐这又是何必?”
“属于你的大势,早已沦为了过去,又何苦这般执着紧追不放?”
“你若豁达一些,一生逍遥,至少能平稳安然地度过这一生,又何必非要闹至如此田地?”
而梁湛芸则是渐渐抬起手,从耳后撕下自己脸上这张人皮面具。
“是啊,”
在撕下那张面具时,她露出她原本的面容,但她也问了一句,
“我本可安然度日,可是,湛月,你又可曾给过我活路?”
女帝一怔。
女帝本名梁湛月,可是自登基以来,她已经很久很久没再听任何人这般亲昵地唤她的名讳。
而在登基前,也唯独她这位皇姐,昔日的皇太女,众望所归的储君梁湛芸,曾这般唤她最多回。
可时隔多年早已是物是人非,
梁湛芸也深吸口气,“别惦记你手里那些王品信香了,我既已来此,又怎会任她们活着。”
也是此时远方似有无数信香在涌动,混乱的信香之中夹杂杀伐与嘶吼,今夜的血腥到底也染红了昔日威严的宫阁。
女帝徐徐起身,她一步步从台阶上走来。
“皇姐说我不曾给你留活路,可昔日朕登基之时大赦天下,遣千万人马前往幽州将你迎回。”
“待皇姐归京之后,赐你逍遥二字为王号,这些年朕又可曾动过你?朕于你,只有一味的容忍。”
可梁湛芸却好似听见一个什么荒唐至极的笑话。
“容忍??你跟我说容忍?”
她失笑着摇摇头,“我这一生,共有三次生死劫。”
“第一次,是昔日我们那些好姐妹欲夺那所谓的储君之位,买通我身边一宠夫,令他在侍寝之时给我下毒,那一回,我濒死,后虽侥幸留下一命,却也因那些纷争而被贬幽州。”
“第二次,我人在幽州,苦心交道,那些年无数次的书信往来,你知我阅信时的习惯,我生怕你一人留守京城,怕你斗不过那些人,为你出谋划策。”
“而凡是由你这边寄出的信件,我从不假他人之手,我也定会亲自过目。”
“可是梁湛月……那些信件上,混了些什么,你心知肚明不是么?”
这是她第二次生死劫,一种慢性剧毒,使她逐日衰弱,分明曾贵为皇家子嗣,觉醒信香使也已避开了那些副作用,
可第一次生死劫,损毁她一身根基,也被昔日那些老对手废除了信香,第二次,则是来自她心爱的妹妹,
她成了什么?
荒淫无度。
人在幽州,一次又一次,一个又一个,有时一旦毒发,便难以自制,
连她自己都已经数不清,那些年来,她身在幽州,究竟幸过多少人。
而从前那曾立于人世之巅的储君皇太女,哪怕被贬时那般落魄,那般狼狈,可心中依然残留着不可磨灭的尊严与傲气。
又是谁,那般彻底的,残忍地,摧毁了她仅剩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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