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杜仲叶没有犹豫,立马接话道:
“既然犯错,当然要责其改之。”
“所以臣请求陛下下旨,命梅礼那个迂腐之辈,明日在朝堂之上,向大殿下行礼道歉!”
行礼道歉?
刘契一听,顿时被这个请求吓了一跳,这种旨意,他可是万万不能下的。
一是自大汉建国以来,从未有过此等先例,毕竟礼部是礼制的权威,他说不对,那几乎肯定是不对的。
二是刘契之前已经默认了礼部对黄昊的状告是合乎礼制的。
这要是现在来说礼部是错的,那损了刘契的威严不说,还容易被礼部一同指责也说不定。
还有第三点,礼部本来就没有深究黄昊的过错,此时若让礼部公然道歉,实在是有恩将仇报之嫌。
总的来说,礼部本身其实并无过错,这错就错在,杜仲叶是真把昊儿当圣人了,才会提出让礼部道歉这种荒谬言论。
这旨肯定是下不得的,但刘契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杜仲叶。
跟他说“昊儿不是圣人”吧,就怕他连朕一起骂。
跟他说“礼部所为有自己的道理”吧,刚刚也说过了,没有用啊。
于是无奈之下,刘契只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黄昊。
黄昊见状,立马心领神会,于是他立刻对着杜仲叶说道:
“杜大学士,您对我的看重与维护,我铭感五内。”
“只是礼部行事,皆依祖制,他们并无过错,只是履行职责罢了。”
“况且,我身为皇子,一言一行本就该接受朝堂的审视与监督,些许责难,于我而言,恰是砥砺。”
“若只因几句评议,便让礼部致歉,一来有损礼部颜面,往后如何秉公行事。”
“二来也显得我度量狭小,承受不得丝毫言语。”
杜仲叶认真听着黄昊说话,听完后却是眉头微皱,眼中满是不解与不甘,仍欲争辩。
“大殿下,您心怀天下,礼义仁信,这般贤德,却遭无端非议,怎能就此作罢?”
“礼部若不认错,如何彰显公正,又怎能让天下人对其心服口服?”
“就算老臣不说,那昨日见证大殿下善举的百姓们,不会对礼部有微词吗?”
黄昊对杜仲叶这个自己的“事业粉”的表现十分满意,于是脸上挂着谦逊温和的笑容,耐心解释道:
“杜大学士,我明白您的苦心,可世间之事,并非非黑即白。”
“礼部所为,对错再论,可当下朝堂,需的是齐心协力,而非互相指责、心生嫌隙。”
“倘若因为这一桩小事,便引发礼部与我等的龃龉,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刘契在一旁静静听着,暗自点头,心中对黄昊的应变能力颇为满意,他适时开口道:
“杜老,刘旭所言极是。朝堂安稳、社稷昌盛,才是重中之重。”
“都是为了江山社稷,些许误会,说开便好,无需大动干戈。”
杜仲叶听完,却还是不满,心想自己为黄昊说话,黄昊为何却不领情,难道这就是他与圣人在格局上的差距吗?
见杜仲叶还要说话,黄昊又继续补充道:
“况且,梅尚书还是我未婚妻的外公,于公于私,都有鞭策我的权利。”
“杜大学士若是继续坚持己见,岂不是陷我于不孝不义之地吗?”
黄昊一语中的,让杜仲叶顿时被吓了一跳,他心想自己要是将圣人陷入不孝不义之地,那他岂不是就成了历史的罪人?
想到这,杜仲叶的老脸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什么堵了回去。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长叹一口气,对着黄昊深深一揖:
“大殿下深明大义,思虑周全,是老臣执念太深,险些误了大事,老臣惭愧。”
黄昊见状,连忙上前扶起杜仲叶,脸上依旧挂着温和谦逊的笑容。
“杜大学士言重了,今日之事,只是一场误会,还望大学士不要放在心上。”
刘契见状,赶忙打圆场道:
“杜老,此事就此揭过吧。”
闻言,杜仲叶赶忙谢过,之后就以自己还有要事为由,先行告退了。
临走之前,他还对着黄昊说了一些佩服之类的话语,惹得黄昊是连连摆手,示意其不要再说了。
再说黄昊就要邀请他一同回府,再与他说个三天三夜了。
待杜仲叶走后,刘契龙颜大悦,也是毫不吝啬地夸了黄昊一番,最后情不自禁之下,还给了黄昊一个爱的抱抱。
因为平常都是这些大学士来怼他刘契,像今天这种大学士败走清龙殿的情况,刘契还真是第一次见,所以难免有些失态。
黄昊对今日收获了一个事业粉,也是颇为满意,虽然对方老了点,但反而更能为他提供情绪价值。
因为对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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