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晓我不是急功近利之人,那便琢磨着如何用兵吧。
你的疑惑短则一年,慢则三年就能得以揭晓。”
任嚣的提醒,让黄品眉头一挑,好似抓住了些什么。
连忙应了一声后,翻找出闽中郡的舆图摊在案几上仔细看了起来。
如任嚣所说,龙川大营直通闽中郡的群山。
揭阳大营则是直通闽中郡紧靠沿海之地。
但整个闽中郡的地界不算小,与其说是震慑,倒不如说是将南出的出口给堵上。
而且闽中郡与寻常郡地不同,甚至是连岭南三郡都赶不上。
郡内大多都是山地,统治成本极高,采用完完全全的羁縻治理政策。
到了如今也没有在闽中郡安排郡守或是郡尉,甚至连郡兵都没有。
只是将人口迁出了些,又把内地郡地的人口迁过来些掺沙子。
最主要的是,名义上真正说了算的,还是被废去王号改称为君长的闽越王。
两营确实是卡在极其重要的位置上,兵力不宜过少。
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
对于大秦而言闽中郡只是名义上的辖地,颇为无奈且算不上重要。
但对于岭南三郡而言,若是能与闽中郡联系上,没准能促成一些双赢之事。
想到这,黄品猛得抬头看向任嚣,“闽中郡已经附秦十年之久。
若是那么好生祸事,早就生出来了。
而且从舆图可知,从龙川入闽中郡尽是群山丘壑。
走此道者,寥寥无几。
揭阳沿山脊斜上而行虽说地势大多平坦。
但其间也有个别高山阻挡,往来也算不上太过顺畅。
况且就以闽越与东瓯两部的战力,真若是有复叛之举,两营各自驻守五千屯军就能扼守。
若是各出一万之军,就能顺势再次横推一遍。”
将手在舆图上重重的点了点,黄品对任嚣嘿嘿一笑,“岭南大军之前归你统管,我的推断是不是自大你更为清楚。
不过你这番提醒,也并非是无用功。”
从案几底下掏出一摞纸张,又挥手让短兵去工室那边取些工具过来。
想了想,又让黄平去看看拿到冰洞里冷却的糖霜拿过来一些。
待东西一样样拿过来摆在疑惑不解的任嚣面前,黄品又把茶碗与盘子给添了进去。
“闽中郡因群山众多,道路难走,名义上为我大秦郡地,实际上还是由君长说了算。
单靠武力威慑,并不是长久之计。
而且既然已经定为郡地,总不能地瘦而总是放任不管。”
抬手指了指罗列的物件,又把结晶的白糖捏起几个大些的颗粒递给任嚣,黄品目光闪动道:“想与一地坚毅紧密,除去用刀子,还可以用财帛。
将这些物件交由闽中郡各部贵人去售卖,因此而得利久了自然会再无二心。”
看到任嚣把糖霜放进嘴里后,立时瞪大了眼睛,黄品微微一笑,继续道:“闽中郡往年只是给朝堂供上些贡品,既无上傅又无赋税。
谁也说不准闽中郡到底有多少口众,又到底有多少产出。
这些物件既然是要让他们拿去售卖,就不会白给他们。
用来换些米粮,或是借用些人手也是理所应当的。”
“以物易物?”
目光落在罗列的物件上,任嚣用的嘬了嘬舌头。
感受那股纯粹的甜意在舌尖肆意绽放,任嚣万分感慨的继续道:“你能有此高位,真是生不出一点妒意,什么事你都能到另一面。”
顿了顿,将手指向洁白的糖霜,任嚣目光满是敬佩道:“你的军功太过耀眼,忘记了你最初是以工道而遐名,更是墨家的钜子。
以往柘浆所凝又大又硬,且还有焦糊之味。
而你鼓捣出的柘浆既小又纯,单是这一样,闽中郡那边便不会拒绝。”
走到案几之前,任嚣抬手在舆图上点了点,神色一正道:“法子是好法子。
但你也说了,没人知晓闽中郡到底有多少口众。
加之辖地又多山,到底能换来多少米粮并没个准数。
而且借人,怕是也极为不易。”
黄品耸耸肩,吊着东北的方向努努嘴,“闽中郡不够,不是还有会稽郡。”
任嚣眼见抽动了几下,摆手道:“会稽郡可是设了郡守。
且除了吴越之人,楚人也并不少。
没有朝堂的诏令,单以财帛诱之,估计没人会来。”
黄品点头道:“你说得没错,不过人不来,米粮总该能买得到。
而且咱们这边虽说缺人,可最缺的是内地郡县的秦人。”
拿起一个锄头在手里掂了掂,黄品再次对任嚣微微一笑,道:“南海郡的新黔首并不算少。
而且眼下估计龙川与揭阳两地的入籍之数也应该陆续完成。
再次西进,至多动用两万老屯军,其余的人手还用新黔首。”
看到任嚣皱起眉头,黄品沉声解释道:“骆人对新黔首毫无顾忌的斩杀,不但不用刻意必隐瞒消息,还要大肆表扬。
尤其是只对新黔首下手,而刻意避开老屯军这一点,要着重宣扬。
战力大小是有仇恨所支配。
只有新黔首的仇恨足够大,战力也就不再是问题。
但是有一点要注意,宣扬的时候务必讲清楚老屯军可没放弃过新军。
另外再让蒙直与李超一定要舍得财帛,对战死的新黔首进行安抚。”
后世有句话叫解决不了矛盾,那就激化矛盾。
骆人这次毫无犹豫的动手,也恰巧给了让两方彻底决裂的机会。
不过单单靠这个,黄品还是担心任嚣的动力不足。
再次走到木架挂着的舆图跟前,抬手指在红河三角洲的位置上道:“能被打杀得如此干脆,可见海船刚一靠岸就被骆人所发觉。
而且也意味着骆人不容许旁人染指适伐山以西。
而为何会如此,唯一的理由就是那里对骆人极为重要。
那么因何重要,唯一的解释就是那里已经是骆人安身立命之地。”
转过身看向任嚣,黄品目光灼灼道:“何为安身立命。
有长久居住之地,且居住之地能使人活得安稳才行。
可以说对适伐山以西的消息,我们已经滞后了。
且打了十余年,骆人想要继续支撑下去,全窝在山里肯定是不行。
再者,对新黔首动手的骆人至少有三万之数。
能够聚起这么多的骆人,必然要有足够的米粮支撑。”
其实黄品说得这些,任嚣早就有所预判,不然不会强调要动用数万的屯军。
之所以不想急着打,一是黄品的谋划都是以安抚为主。
二是适伐山以西的气候更为炎热,没有足够的辎重,士气会更为低迷。
但是听了黄品将都知道的事情讲出来,任嚣彻底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而且最为担心的问题,到了黄品这三言两语间就得以解决。
任嚣神色既变得亢奋,又带着些担忧,沉声道:“你的意思是要一战而就?”
黄品见任嚣误会了他的意思,哭笑不得道:“雷霆手段是必然的,但并不是要斩尽杀绝。
而且至多两万的老屯军,你想杀绝也办不到。
与你说这些的意思是,他们都开始大肆垦田了。
即便后续的辎重跟不上你也不必担心,可以就粮于敌。
夺地之后,新黔首也能有现成的的田去耕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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