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安能主动要军职,可见对工道已经是真不大感兴趣。
而因何这样,黄品心知肚明,甚至说他自己是始作俑者都不过分。
相比墨门其他那几个核心的小子,只有墨安一直在外奔波。
四年多里整日不是与外族相处,就是与军卒打交道。
有了转专业的想法很正常。
而且眼下也确实缺少可靠又有能力的人手。
所以黄品嘴上揶揄着,心里却已经开始琢磨怎么安排墨安。
而黄品首先想到的就是把对周边几郡的渗透交给墨安去做。
毕竟墨安在这方面不但有经验,而且做得还很好。
当初在塞塔下边那三部混得风生水起,并且直接给挑拨离间的上了山。
眼下只是对内部渗透与收集情报,应该干的会更加得心应手。
最主要的是,把这个活计交给墨安,黄品也最放心。
但想到搞敌后情报的永远都是站在阴影里。
把这个活计交给墨安,往后墨安很难再调头,领兵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到底要不要接手这个,最终还需要看墨安自己的意思。
其次想到的就是两千瓯人正准备操练,既然墨安想去带兵,而且连框架都自己准备好,直接填充进去就好。
毕竟当初为了说服拱扬锵他们下山,答应领兵的还是他们的人担任。
如果从上到下清一色的全是瓯人,这兵练到最后,指不定是给谁练的。
而墨安擅长与外人打交道,且既聪明又知识储备丰厚。
拱扬锵的儿子甲五齐看起来性格又挺憨厚。
两人相处的久了,名义上是甲五齐为主将,最后还是墨安说了算。
可墨安跟腾信当初在三部搅风搅雨时,可战的战兵都将近小一万。
两千的狼兵给他带领,数目上稍稍少了些,有点大材小用的意思。
墨安看到黄品揶揄过后就陷入了思索,便没有应声。
可等到手里的面都已经和好,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
墨安嘴角下意识的向下搭了搭,轻叹一声将面盆扣好,坐到黄品旁边的木墩上,无精打采道:“若是太为难,钜子随意安排弟子就好。
可孟赤在武威好好做着县尉,总不能到了这连县尉都不如。
还需钜子费心给好好安排一下,不然弟子以后都没脸见人家。”
“这就沉不住气了?”抬起目光横了一眼墨安,黄品略微有些气恼的抬手拍了一下墨安的脑袋,“就这个心境,你还想领兵?亏我心里反复琢磨怎么重用你。”
“钜子没诓我?”
立刻来了精神没多想的应了一句,看到黄品又抬起巴掌,墨安赶忙委屈巴巴的解释道:“有所误会不能全怪弟子。
南军与北军不同,以材官为主。
而钜子心腹当中擅长步战的又没几个。
加之过了灵渠后,特意打问了眼下岭南的状况。
钜子相当于裁撤了半数屯军不说,又许岭南百越之人加入屯军。
这更说明钜子可信且可用之人少之又少。
弟子多少也算钜子半个心腹,且又不求如宝鼎一样军侯往上的将职。
钜子如此苦苦思索,这与拒绝有什么区别。”
黄品之所以对子门这些小子中最喜爱墨安,原因就是这小子敢跟他质疑与掰扯。
而且质疑与掰扯的还有理有据,不是犟种一样就知道死犟与顶撞。
更不像是墨白那几个小子一样,动不动就是钜子说的对,钜子言之有理,谨遵钜子教诲。
翻来覆去的跟个沙和尚一样。
虽说这只是局限于研究工科以外,可黄品毕竟是个假理科男,要忙的事情也不只是工道。
怎么能不更喜欢全才一些的墨安。
在听了墨安的解释后,黄品心里的火气登时消了一大半。
不过毕竟火气是没全消,将两个选择抛给墨安自己选时,语气上不但气哼哼,还夹枪带棒的。
墨安在没听解释之前就知道是他太没深沉,让黄品生出了火气。
听了两个选择后,更是知道自己错的离谱。
对于黄品的语气与夹枪带棒,不但没有任何不满,反而还十分享受。
毕竟能骂他,就意味着没对他失望。
待黄品说完后,墨安咧嘴傻笑两声道:“是弟子错怪了钜子一片苦心,弟子知错。
钜子若是还不解气,那就踹上几脚。”
黄品翻了一眼墨安,冷声道:“笑嘻嘻的样子,我是没看出你哪里知错了。”
墨安再次嘿嘿一笑,道:“弟子发笑是因这次来岭南的决断做得太对了。”
顿了顿,墨安脸色一正,从木墩上站起躬身道:“离了钜子教诲,弟子心境不但没有精进反而变得不堪。
如今再次傍在钜子左右,弟子定能诚意正心,进而寸心有胜。”
黄品撇撇嘴,语气依旧不善道:“少在这拿话奉承我。
给你的两个选择,你自己选一个。
缘由以及如何入手,也一并与我仔细说说。
若是让我不满意,哪个你也接手不了。
只能先跟着宝鼎去做个短兵屯长。”
墨安喏了一声直起身子,沉默了好一会,皱巴起脸小心翼翼道:“钜子让弟子选择,可见于两事上钜子认为弟子都可……”
“怎么个意思?”
没等墨安说完,黄品又气又笑的打断了一句后,极为无语的继续道:“我以为我够飘的了,没想到你比我还飘。
这两活你还都想接手?
是觉得我舍不得揍你,还是认为你皮够厚能禁得住揍,才让你有这个想法。”
墨安赶忙解释道:“钜子苦心为弟子着想,弟子怎会如此贪得无厌。
且弟子一心只想领兵,再沾得间者活计久了,可再没法领兵。
弟子的意思是此次带了二十余纵横的门人过来。
而这些都是腾信最得意的弟子,且都在河西历练过。
弟子可以边练兵,边带着他们把架子搭起来。”
顿了顿,墨安十分坦荡的与黄品对视道:“虽说纵横的门人天生就是做这个活计的。
可入手的却是对内的郡地,把暗子全交给他们终归并不那么稳妥。
挑出个最可靠的同时,也要安排些墨门子弟进去。”
黄品眉头拧了拧,没有立刻应声。
墨安的打算他明白,是打算趁着搭架子这期间,把心得给挑出的墨门弟子传一传。
但这个想法虽好,可一旦沾上手岂能那么容易就抽身而出。
而且暗线若是出了问题,所有人都是怀疑对象。
包括墨安在内。
而这势必会影响到领兵。
这完全是羊没偷到,反而惹了一身骚。
墨安是个难得的全才,将来的高度肯定低不了。
这样有些得不偿失。
想到这,黄品对墨安微微摇头道:“腾信与你我经历过生死。
且与沈成、许秋车一样,与我没有断了书信往来。
两者你只可选一样。”
黄品话中的意思很明显,腾信如今身在九原的学宫教授学生。
而九原除却郿县过去的屯田兵,郡兵当中也有不少黄品的人手,邓行如今更是正式被任命为郡监。
况且安登还是墨门的总坛。
纵横的门人几乎不可能不顾及学首而做出背叛的事。
所以墨安略微思索了一下,便再次躬身道:“弟子谢过钜子苦心。
弟子便不参与搭架子,只把心得与门内弟子传一传。”
黄品微微颔首,稍稍琢磨了一下。
墨安的聪慧与忠诚不必多说,学识上要远超大秦绝大多数人。
说是天生就比比宝鼎的起点高都不算夸张。
而且连王元他都给安排进贺水大营,也不差再拔高一个。
想到这,黄品沉声道:“既然探查过岭南的状况,就该知道贺水大营如今有近万的屯卒空缺。
除却两千瓯人新卒,我会从谷内的南海郡过来的南越人新卒,以及略微让人不放心的老屯卒中各自抽调两千组成一部。
剩余的四千人,也会由瓯人逐渐填进去。
眼下的两千瓯人,交给你和孟赤去折腾。
另外,两千的老卒虽然不归你统领,却也由你去挑选。”
说到这,黄品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墨安,缓声道:“路是给你铺了。
但这一部最终能不能由你来统领,将全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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