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金贵跟沈楠拿到亲子鉴定报告的时候,县城的工地工程还没完工,少年仍然在那里干活。
两口子马上去了工地,找到了那个孩子,把结果告诉了他。至此,一家人终于团聚。
让钱金贵跟沈楠感到欣慰的是,虽然他们家条件普通,这孩子却毫不犹豫地选择回归原生家庭。
而让他做出这样决定的原因,最主要的还是在买家没有被善待。
他的买家还有两个姐姐,那个穷乡僻壤重男轻女的风气更盛。买家两口子生完第二个女儿后,还想要拼儿子,却好几年都没能怀上,就动了买儿子的心思。
钱金斗跟占金花当时在马坊市区用面馆打掩护,专门干这种营生,手头上有不少“客户”。
那次钱金斗两口子回农村老家,占金花因为嫉妒钱金贵家生了儿子,狠狠地踹了钱金贵的儿子钱龙宝一脚,恰好被沈楠看到,就起了冲突。
占金花歪心思一动,就开始谋划着如何将钱龙宝给拐走卖掉。
他们在罗家沟待了几天,两口子悄默声地商量这件事,瞅准机会就带走了钱龙宝,把他卖到了一户很穷的家庭里。
这家人虽然有需求,但是拿不出“市场价”买儿子。占金花之所以选中了这家,还只收了一千块钱,就是瞅准了这个家穷的叮当响,故意让钱龙宝过去受苦。
对买家来说,钱龙宝当时的年龄大了些,已经懂事了,并不是十分满意。可是看着那孩子长的漂亮又可爱,加上还“便宜”,就把孩子给留了下来。
开始时,这家人对钱龙宝还挺好的,可是钱龙宝总是哭闹着要回家,跟买家人根本就亲近不起来。
买家觉得这孩子养不熟,又舍不得扔掉,毕竟花了一千块钱呢。为了让钱龙宝乖乖在他们家待着,一家人就开始对钱龙宝动辄打骂。
好巧不巧,钱龙宝刚打这家半年多,买家女人突然又怀上了,第二年还生了个儿子。钱龙宝的地位就更低了,买家使唤钱龙宝干活从不手软。
可以说,钱龙宝七岁之后,洗衣做饭、喂猪养鸡和一些简单的农活都已经不在话下。当然,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给买家看孩子,带着弟弟玩,弟弟到了上学年龄,家里人怕孩子在学校被欺负,又让钱龙宝去学校陪读。
所谓的陪读,就是弟弟在教室里学习,钱龙宝就站在外头等着,不管刮风下雨、严寒酷暑,都是如此。
那家人并不舍得供钱龙宝上学,钱龙宝之所以能识字,都得益于这段艰辛的陪读经历。
由于给钱龙宝上户口要找人,找人就得花钱。这家人舍不得,以至于钱龙宝一直都是黑户状态。
他陪着买家弟弟念完了小学跟初中,能够出去打工了,买家男人就带着钱龙宝一起去干工地,赚的工钱都在买家男人手里,钱龙宝是见不到钱的。
这次买家男人受伤回来了,也把钱龙宝给带了回来。他是黑户,在工地打工,同样的活计,工钱就要比别人少一些。
至于他的年龄,按买家的说法,他是十八了,实际上已经二十岁了。
他跟买家男人回了老家之后,还是一点也不能休息,要给一家人做饭,还要去田里干农活。
他长大了,不愿意再被这家人这样奴役,偷着跑了出来。
身上没有钱,他就只能步行,六七个钟头才走到了县城。正好县城有工地,就想着去工地问一问需不需要干苦力的。就这样,他在工地上留了下来。
这里管吃管住,没有身份证,工钱还是照常比别人低,但至少那些工钱能实实在在地到他自己手里。
天知道他第一次拿到工钱时候的那种心情。从小到大,他连十块钱都没摸过,一下子将几百块钱拿在手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只是,晚上休息的时候,他出了工棚,跑到没人的地方大哭了一场,像是要把他这些年受的委屈一股脑地全都发泄出去。
钱金贵跟沈楠听说了儿子在买家的遭遇,恨不得马上把买家给灭门。
对沈楠这个“疯子”来说,是绝不可能这样轻易放过买家的。她不但要去找买家,为自己、为儿子讨个公道,还要让买家把人贩子给供出来。
实际上,她早就断定拐走她儿子的人贩子就是钱老二两口子,只是孩子一直没有找到,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能给钱老二两口子定罪。
钱老二已经吃了花生米,可占金花还活着呢,不让她为此付出点代价,可说不过去。
沈楠被钱家人喊了那么多年“疯婆娘”,那可不是白喊的,光辉战绩可查。
她把女儿交给钱金贵,让儿子给带路,直接就去了北部山区的那个买家。
若说钱龙宝小的时候对买家人还挺惧怕的,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炼,早就将畏惧逐渐转化成了仇恨。
以前他是黑户,活动处处受限,也成了买家拿捏他的手段。
沈楠与钱金贵跟儿子相认之后,做的第一件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带着他去办理了身份证。
这夫妻俩一直坚信他们的儿子还活在世上,儿子的户口一直被保留着,所以身份证办理地十分顺利。
钱龙宝看着身份证上面的名字,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以后,他再也不是无法独自出远门、找个糊口的工作都要躲躲闪闪的黑户了。
在钱龙宝身份证办下来之前,沈楠还做了另一件大事,那就是去找虐待她儿子的买家算账。
根据钱龙宝的描述,买家那边的村民平时对他倒是挺和气,小时候倒是被村里一些坏孩子欺负过,那种家庭环境里的孩子,被同龄人欺负也是在所难免的。
如今,买家两个姐姐都已经嫁人,买家把亲生的小儿子当个宝贝疙瘩,生怕他累着一点儿。
小时候去上学,钱龙宝不但要看着那孩子,不能磕了碰了,更不能被人欺负。上下学还要背着来回。
尤其是雨雪天,不能让那孩子脚底沾泥。村里的土路很不好走,上学路上又有上下坡,自己走路都难免摔跤,更别说背上还要背着一个小胖子了。
有一次下雪天,钱龙宝背着弟弟放学路上摔了一跤,把弟弟的新衣服弄脏了。
弟弟回家去告状,被买家爸妈好一顿打。可以说,钱龙滨因为这种荒唐的事情被打骂几乎是家常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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