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业，坐。”
“在我这儿不用客气。”
李怀德坐在办公椅上，笑容和蔼。
“谢谢领导。”
陈建业坐在椅子上。
“夹具改造工作做的非常好，领导给予了高度评价，接下来可能会拿到工业部评奖。”
“你为轧钢厂作出了重大贡献。”
李怀德盛赞。
“都是领导给机会，要是莫主任不支持我，我连第一个夹具都做不出来。”
“轧钢厂很多技术能手一起参与，也弥补了我很多欠缺。”
陈建业自谦。
“年轻人说话不要这么老气，该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
“厂区先进评比只是走个过场，绝对是你的，工业部要是给你评上一等奖，你有资格竞争四九城先进。”
“听苏总工说，你在技术办公室那边作出了很大的成绩，我看今年四九城先进人物非你莫属了。”
李怀德一顿赞扬。
“谢谢领导，都是领导给机会，我才有发挥的空间。”
“要是把我丢到纺织厂或者啤酒厂，我也干不出成绩。”
陈建业真切说道。
他这话倒不是自谦，面包不会从货架上长出来，技术工人也不可能无中生有。
正是有李际生，赵航行，赵日阳，胡唯中这样的技术能手，才有陈建业大展身手的空间。
要是给陈建业匹配一帮贾张氏这样的队友，任凭他脑子里有经世之才，也发挥不出来。
技术办公室那边的成就更是如此。
轧钢厂技术工人强，工程师队伍也强。
以苏新城为首的工程师队伍，技术积累非常扎实，研发流程通畅。
放在别的地方，热电偶测温器项目没个半年想都不用想。
放在轧钢厂技术办公室，一个月半就搞定了。
这背后没有神奇的魔法，无非是轧钢厂物资丰富，技术工人以及工程师队伍强大。
“哈哈，不骄不躁，很好。”
“你对接下来的发展有什么想法吗？”
李怀德笑着问道。
“领导，我真没想过，现在这样就挺好。”
“对了，我想参加一个月之后的钳工技术考核。”
陈建业半真半假的说道。
总不能当着李怀德的面，说自己想要去技术办公室。
那不是当面打脸么。
“挺好的，提升岗位等级很好，我们作为工人群体，手里有活，遇到什么事都不会慌张。”
“等你考完钳工等级考核，有没有兴趣走管理路线？”
李怀德询问。
“啊？管理路线，我怕我不会啊。”
陈建业诧异。
“不会可以学嘛，你这么聪明，学习几个月肯定行的。”
“我帮你想了想，年前给你提到工段长位置，先干一年。”
“一年后前往二厂或者三厂，干车间主任的位置，历练两三年之后再调回来。”
“那时候你才二十七八，大有可为。”
李怀德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他确实非常欣赏陈建业，准备托一把，将陈建业放在更高的位置上。
二十七八岁的车间主任，三十五岁之间妥妥的副厂长或者实权部门正科级别。
那就是处级干部。
说一句前途不可限量，没有半分夸大。
“领导，我，我行吗？”
陈建业做出一副震惊的模样，心里暗暗叫苦。
他在四九城老婆孩子热炕头挺好的，调去外地二厂三厂做车间主任，何苦来哉。
而且他也没想走仕途，毕竟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没人比他更懂。
“当然行，你非常有才能，而且好学。”
“要是你都不行，那别人更不行了。”
李怀德勉励道。
“谢谢领导，我一定会好好努力，不辜负你对我的期待。”
陈建业表态。
两人又扯了几句，陈建业离开。
走出李怀德的办公室，陈建业松了口气。
他承认李怀德给出的规划非常有吸引力，要是好好干，以后干到杨亮平那个级别都不是难事。
现在政企不分家，杨亮平可是厅级干部。
即便是几十年后，政企分家了，大型国营单位的董事长调任某地省长或者某个大型行政部门部长，也是经常发生的事。
如果陈建业不知道未来的狂潮，说不定他就干了。
但他知道，这条路干的不好，很容易死路一条。
干好了，可能牛逼一段时间，后面还是死路一条。
最好的办法，还是趁着这边乱的时候，跑到港城去。
六十年代的港城，可是黄金时代。
随便干点啥都能挣大钱。
后世那些庞大的港城家族，都是在这个时期积累了第一桶金。
下班后，陈建业回到家。
他敏锐的察觉到，院里的氛围不对。
以往这个时候，院里挺热闹的，几个老嫂子聚在一起唠唠嗑，或者闲扯几句。
今天统统没有。
回到家，陈建业停好车进门。
“贾老婆子送走了，我怎么感觉院里人怪怪的。”
陈建业有些琢磨不定。
正常来说，贾老婆子死了，院里应该一片和谐才是。
怎么感觉个个遮遮掩掩的。
“是吧，你也感觉到了，我也是。”
“今天回来，三大妈居然没跟我打招呼，以往她每天都要喊我一声。”
冉秋叶接话。
“也是奇了怪了，晚上我们溜达的时候问问。”
陈建业懒得再管。
反正跟他没关系就行。
小两口吃完了饭，收拾干净，冉秋叶挽着陈建业的手臂出门。
“我觉得该找人过来瞧瞧，咱们院指定是有不干净的东西。”
“那可是封建迷信，就怕有人举报啊。”
“谁能举报啊，都是为了大家伙好。”
“嗨，那可说不准。”
两个老嫂子聚在一起小声议论，陈建业耳聪目明，听的清清楚楚。
等陈家小两口走过来，两个老嫂子连忙噤声，笑盈盈的打招呼。
陈建业搭了几句片汤儿话，继续溜达。
“这事得找一大爷说道说道，老实说，我心里瘆得慌。”
“谁不是呢，一大爷又回医院了，人都不在院里。”
“那去找二大爷呗。”
“嗨，老刘头不是能扛事的人，他指定害怕。”
“那院里的事总得有人管呐，指不定下回又到谁家。”
陈建业和冉秋叶走了一会，又听到有人议论。
前院，中院，后院都有人小声嘀咕。
陈建业大概听明白了，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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