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叹息一声，他始终想不通，师父为何要欺瞒他。
“师父，我不明白，您是神医啊，为何……为何要这样……”
想到这一路上，每次楚寒雪动用龙息之力后，他的医治方案都会让楚寒雪越来越嗜睡，他都觉得不大正常。
可他太过信任自己的师父了，信任到他曾怀疑自己的医术有问题，却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师父。
一想到他活在骗局中的一生，又想到小公主，看着怀中越来越虚弱的师父……
他的眼泪无声落下。
眼泪炽热，落在白弈的眉心，烫得他的心一颤。
“白羽，不管你信不信，师父都从未想过伤害他人，更没想过要谁的命。”
“师父是骗了你，从一开始，从还未认识你的时候，师父便开始筹谋，甚至筹谋如何利用你们。”
他咳嗽两声。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他同很多人说过这话，如今落在自己身上，他觉得无奈至极。
“孩子，我知道，沈凌霄身上的寒气需要龙息遏制，这会减少龙息的力量，所以我一定要让你们相遇。”
“我知道飞廉有喘疾，于是开始寻找那颗你能入药的夜明珠，想尽办法，让那珠子流转到太子手上。”
“再以后的一切，都出乎意料的顺利。”
“你们果然相识，你不断施针，压制了公主的龙息，而公主也不出意料的用龙息之力，压制沈凌霄体内的寒气。”
“对了，那些人能发现沈凌霄的踪迹也是我告诉他们的。是我用药物激发了他们身体的最大潜能，这才有机会伤了沈凌霄。”
白羽心一紧。
好算计，从一开始，他就布满了整盘棋局。
白羽打断他。
“师父，那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楚寒雪身体中有龙息的？”
这事从一开始就是秘密。
若不是沈凌霄将她带到自己面前，他也不知楚寒雪身上有龙息。
“因为，沈凌霄的母亲死前，我曾见过她，是我告诉她的龙息压制之法。”
白羽觉得，再听到什么他都不觉得吃惊了……
“孩子，为师如此，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啊……”
“孩子？什么孩子？”
眼泪顺着白弈的眼眶滑落。
“我有一个女儿，她先天心气不足，是我每天勉强吊着她的性命。”
“我夫人以为是她的过错，便自缢了。”
“我自知，我救不了她，于是我想尽办法，封住了她全身经脉，让血不再流动……”
“那是我的孩子，我不甘心，我是真的舍不得……那是我的骨血，是我的血脉至亲啊！”
白弈越说越激动，一把拉住白羽的衣袖，干枯的手指越发用力。
他咳嗽的血沫也多了起来，呼吸越来越急促。
他只剩下一口气吊着，可他还有话没说完，于是紧紧拉着白羽的手臂。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白羽只能俯下耳朵去听。
“白羽……徒儿……为师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她还没死，龙息可以救她。”
“我……我把她放在了冰棺之中……她……她还没死……就在……在……”
白弈的双手无力垂下，眼睛不甘心的圆瞪着……
“师父？师父？”
白羽轻轻摇晃白弈的身体，呼唤他，可那逐渐冰冷的身体，再也没有回应。
“啊……”
白羽这样一个神仙般的人，突然爆发出一声仰天长啸。
这血流成河的大殿，正肆虐屠杀的军队突然停下手来，安静的看了白羽一眼。
这师徒两人，似乎与他们形成了一张无形的壁垒，随着白羽的一声呐喊，壁垒破裂，露出里面凄惨的景象来，也让他们动容几分。
可这几分的动容并未让他们停留太长的时间，片刻后，重新开始厮杀起来。
而白羽陷入了自己困境之中。
是自己的师父，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兄弟。
如今，师父也死了。
他该如何自处，自己是善是恶，他自己也分不清楚。
……
沈凌霄将全部的精神都放在了楚寒雪身上，跟着楚寒星七拐八拐到了一间密室。
抬头仔细看时，才觉得那暗室似曾相识。
这正是沈凌霄第一次进宫求药时，楚寒星带他们来到的密室。
只是这密室中的物件，看着比当时还要多上许多，也像是重新修缮了一番，明亮宽敞不少。
听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这里的墙壁也足够厚实。
不过来不及仔细看得更多，沈凌霄将楚寒雪放在躺椅上，伸手探向她的脉搏。
似乎比前几日更混乱了。
见她一直皱着眉，沈凌霄便知道她必然是痛苦得紧。
来不及多想，沈凌霄将自己的内息全部推入到楚寒雪身体之中，本想着帮她梳理体内紊乱的气息，没想到，自己进入她身体的内息像是送入了无尽的深渊之中，得不到任何回馈。
值得庆幸的是，沈凌霄的内息寒凉，算是唤回了楚寒雪的意识。
“冷……好冷……”
听到她的呢喃，沈凌霄立即收回自己的内息，转而将她重新抱在怀中。
“阿雪？”
沈凌霄温柔的喊着她的名字。
楚寒雪艰难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下意识的瑟缩下肩膀，被心疼的沈凌霄抱得更紧。
“这是哪啊？”
“哥哥为你造的密室，不记得了？”
楚寒星的声音从她的另一侧传来。
楚寒雪仔细看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许久都没来过这里了。
最后一次到这里，还是第一次见沈凌霄。
仔细一看，这里又多了许多她喜欢的小玩意儿，可见这里被楚寒星打理得多么好。
楚寒雪恢复了些力气，撑起身体。
“太子哥哥……”
楚寒星却按下了她的身体，让她在沈凌霄怀中安静躺好。
“小雪，你放心吧，这里很安全。”
“这几年，我不断派人修葺这里，如今这里，是铜墙铁壁，若是没有我的机关，任谁也无法强硬的攻到这里来。”
楚寒雪仔细看了看他和沈凌霄。
“你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两人纷纷摇头反问。
“你呢？”
“我也没事，其实白羽哥应该是偷偷给我换过药了，这几日，我越发觉得我体内的龙息平稳。”
“刚刚，白羽哥师父的内息似乎也进入到我的身体里，我能感受到两种力量在我体内互相碰撞。”
“那你会觉得难受吗？”
想到楚寒雪体内凌乱的脉搏，沈凌霄将担心写在了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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