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话实说了吧。”
“我们三个，是最有可能成为金羊区的议员人选。”
“所以我来这里，只想问清楚一件事。”
“那就是你们的执政理念。”
吴芳显得很严肃。
她来自体制内，又在司法机构工作多年。
明白这项工作，对于蓉城来说有多么重要。
曹旺是个商人，并且是个看重利益的商人。
当他有了权力之后，也会跟做生意时一样，只看重利益吗？
而沈墨呢？
吴芳倒是听说过他不少事迹。
听说他是个有情有义的江湖人士。
可再讲义气，也跟当官摸不着关系。
当官讲究的是什么？
是维护上下级的和谐。
一个商人。
一个江湖大哥。
能当议员吗？
吴芳的内心，是持否定态度的。
今天她组这个局，特地带着曹旺来张恨水的办公室里，就是想把他们聚集在一起。
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的法官。
穷凶极恶之人，她见过。
悲天悯人之人，她也见过。
并且自己从来都没有看走过任何一个人。
她就是想见见沈墨。
“沈墨他......”
张恨水只感觉头皮发麻。
替沈墨拉票，完全是他自发组织的。
或许沈墨本人都不晓得呢。
“他暂时不在......不过你们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一样的......”
面对两个前辈，张恨水的额头和手心都在冒汗。
他真的能替沈墨做这样的决定吗？
吴芳听后，也没有多问。
她瞅了瞅一旁的曹旺，率先说出了自己的执政理念。
“先提前说一句。”
“如果你们两个有比我更加先进，更加合适的想法，我自动退出！”
“我愿意把机会让给更有才华的人。”
吴芳的话，让曹旺跟张恨水都很吃惊。
“这次大选，表面上虽然是比票数，看人气，但是在我心中，更高级的比拼是你对这个社会的想法。”
“如果你当选议员之后，应该怎么改造蓉城。”
“当然，如果你们的想法打动不了我，那我会跟你们竞争到底！”
这可不是在开玩笑。
议员相当于走在改革前沿的人。
他的提案和想法，关乎着蓉城每一个人。
如果思想不过关，的确没有资格当选议员。
好的议员，能让蓉城变得更好。
不好的议员，能让蓉城变成地狱。
曹旺稍微咽了咽口水，屋内的压力，让他想起了当年去美国做生意时候的经历。
自己被各路工会围追堵截。
可即便是那个时候，他依然面不改色。
可是今天坐到这里，他竟然开始有些不安心了。
“咳咳——”
“那我就起个头。”
吴芳扯了扯嗓子，又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稿子。
那稿子不是打印的，而是纯手写，并且纸张泛黄，看得出，她准备了许久。
“第一！司法独立！”
吴芳铿锵有力地说着。
“以前的蓉城，讲人情，讲关系，甚至法官的个人喜好，都能影响案件的判断，我当了三十年的法官，见过各种荒唐的事情。”
“司法是保证社会公正的唯一规矩，我希望人民有了矛盾，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找人，不是送礼，不是托关系，而是用法律去解决问题！”
吴芳的话，让张恨水跟曹旺都变得沉默。
她提出的建议，确实是一个议员里应当提出的水准。
特别是张恨水。
他急得抖腿，都没有想到，自己待会儿应该说些什么。
如果他的想法打动不了吴芳，那么吴芳是不会放弃竞争的。
该死！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选票，和挖对手的黑料上去了。
完全没有准备执政理念，和社会改革这些问题。
张恨水在心中暗自吐槽自己。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已经败了。
......
“对了，万一你真的当选议员，你会怎么做？”
改革组的小院子里。
唐龙悠闲地躺在一张太师椅上，旁边的桌子上放着盖碗茶，整个人看上去清闲无比。
自从沈咪咪改革了制度之后，他的工作量就减少了许多。
现在蓉城所有的焦点都放在像沈墨这样的候选议员身上。
至于大选结束过后，蓉城会变成什么样，他还真的很好奇。
“什么怎么做？”
沈墨一脸懵。
到目前为止，他还是没有弄懂，议员这个工作是干嘛的。
唐龙有些吃惊，身体连忙坐正。
“不会吧，你该不会以为议员就是普通的公务员吧？”
“你如果当选了议员之后，你会提出什么法案，你的执政理念有哪些，这些都是要说服民众的。”
议员可不是躲在政府办公楼里吹吹空调，拿着纳税人提供的优厚待遇，写写空话大话假话，就能做的职业。
议员要深入民众之中，调取他们的民意，然后提出相应的政策。
除此之外，还要有自己的见解。
沈墨烦恼地抠了抠脑袋。
因为他的确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我如果当选议员......那我能辞职吗？”
沈墨憨乎乎地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唐龙不由得白了他一眼。
“不能辞职，更不能摆烂，那么多人选你当议员，你忍心叫他们失望？”
沈墨听后，也点了点头。
说得也是。
但说到底，他对于整个社会的改造，也的确没有任何欲望。
自己当上议员之后，要做些什么呢？
“我想起当初创立袍衣会的时候了。”
“袍衣会，替天行道.......”
“当时有不少人找我帮忙，都是些张家长李家短的事儿，不过他们找我的原因，只为一件事......”
“那就是讨回一个公道！”
唐龙听后，心中甚是不解。
“那他们为什么不报警呢？”
比起找黑帮，找警察更加有用吧。
毕竟唐龙是当过警察的，他自认为，自己能替别人讨回公道。
但沈墨却摇了摇头。
“一个酒鬼老公，每天回家虐待儿子老婆，可是在外人却装作一副老实人的模样，你们警察会管吗？”
“就算受虐待的妻子忍不住报警，你们也会当作是家庭矛盾，随便调解调解就行了。”
“等警察走后，酒鬼老公依旧虐待他的老婆和儿子.......”
唐龙沉默了。
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
大部分的警察，只是维持治安，管理刑事案件。
像家庭矛盾这种事儿，不归他们管，而且也没有时间去管。
但街道办，妇女协会这些组织，基本上都是吃白饭的，更加管不着。
这个时候，你听说隔壁街道有个威望很高的人，并且大家都害怕他，他只要一句话，就能吓住别人。
你会不会找他帮忙？
所谓替天行道，压根就不是什么要造反的意思。
而是去管理那些司法漏洞下看不见的阴暗地方。
“你的意思是.......你当选议员后，要延续袍衣会，管理这些普通人不屑于管理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唐龙有些惊讶。
在他心中，有抱负的议员，眼光都很大。
比如改革教育，改革司法，甚至是改革经济。
可是沈墨的报复，却是管理家长里短。
“这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这是公道！”
沈墨严肃地更正了唐龙的说法。
“有些坏人，法律惩治不了，就需要公道去治理！”
“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说蓉城有两套律法，这第二套律法就是公道！”
“坏人，是没有定义的，不是说不犯法，他就是个好人了，你明白吗？”
沈墨知道自己来自于哪里。
他的酒鬼养父，他的毒虫母亲，他从小生长在肮脏阴冷的环境里。
如果那个时候，有公道！
有人替他做主，有人把他从那样的家庭拯救出来，他或许会成为一个更加有用的人。
他小时候，就是因为没有“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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