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从动机，还是概率上来说。”
“曹旺杀掉吴芳的可能性更大。”
“他最近在公众的视角里出现得相当频繁。”
“又是解决就业，又是出钱引资之类的，搞得他已经成为正式议员一样。”
腾龙饭店，1号包间。
屋内只有张恨水跟沈墨二人。
沈墨沉默地刷着手机，看着最近曹旺的新闻动态。
张恨水则从各种因素开始分析起曹旺这个人来。
“网上都说，曹旺是个吸血鬼，资本家，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
“他在美国开的工厂，遭到工会的屡屡抵制，是个极其不尊重人权的家伙，在外边混不下去了，才回到了国内。”
玻璃大王曹旺的事迹，基本上人人皆知。
看待这样的知名人物，难免带着一些刻板印象。
因为你在私底下很难接触得到他。
“再自私，再压榨别人，法律的红线，总不能碰吧？”
“吴芳......真的是她杀死的？”
沈墨突然抬起头，看向张恨水。
他们两个之间，只有张恨水接触过曹旺。
哪怕是一面之缘，也比自己了解得多。
张恨水也皱眉仔细思考起来。
不过总是浮现在脑海里的，却是他那张扭曲得不成人形的丑脸。
塌到凹陷进去的鼻梁，小到变成一条缝隙的眼睛，还有占据他体重三分之二的大肚皮......
用丑和油腻这种词，已经形容不了他了。
虽然他在表面的丑态之下，装出了一副忠厚的模样。
“吴芳的死，是谋杀，还是意外，我不能断定。”
“但曹旺的确有嫌疑，而且这个人吧......”
张恨水在自己的脑袋里分析了一大堆，但实际上依靠的还是自己的直觉。
踏踏踏——
突然，包间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只见包间的门被推开，一个长相丑陋，大腹便便的男人，带着憨厚的笑容走了进来。
他进屋的第一眼，就是朝沈墨看去。
张恨水他见过，但是沈墨，他却没有见过。
虽然只看过沈墨的宣传照片，而且眼前这人，跟照片上的沈墨相差很大。
照片上的沈墨，西装得体，面容精致，看起来就像是商界精英。
而眼前的男人，衣着随便，还留着道士头，满嘴的胡渣，有点像街边的流浪汉。
但他眉宇之间，透露出来的那股不凡。
让曹旺几乎肯定了此人的身份。
“您就是......沈墨，沈先生吧？”
曹旺主动朝沈墨伸出了手，表示了自己的善意。
沈墨被一眼认出，心中也有些吃惊。
这个家伙.......不简单啊。
自己在惠民小区逛了那么久，顾小曼满嘴沈墨沈墨的，却一直没有识破自己的信息。
这个曹旺，前脚刚刚踏进来，就认出了自己。
别看他是眯眯眼，实际上洞察能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没错，您就是曹旺，曹先生吧？”
沈墨学着曹旺的语气，将手握了上去。
一旁，张恨水站在二人中间，说起了客套话。
“二位都是金羊区的候选议员，都是金羊区最有声望的人，都是自己人，别这么客气......”
“坐，都坐下吧......”
张恨水坐中间，沈墨跟曹旺分别坐在了他的两边。
虽然以张恨水的年纪和经历，压根不够资格坐在中间。
但这个饭局，毕竟是以他的名义来组的，自己不坐在中间调和，也不合适。
“我听说，沈墨先生，无心竞选议员，去龙虎山的道观里修行去了。”
曹旺首先开口起来。
他是在试探沈墨的目的性。
毕竟沈墨留着道士头，看起来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
道家讲究无为而治，不争不抢嘛。
如果沈墨承认，就说明他也没有心思争夺他的议员位置。
这样曹旺那颗担忧的心，才能安心下来。
“我是在龙虎山修行过一段时间。”
“可是后来，我才发觉，真正的修行，是要在人世间，要在世俗当中的。”
沈墨面露微笑，看起来感触良多的模样。
他的回答，就像是水一样，看起来软软绵绵，实际上里边包裹着巨大的推力。
曹旺听后，眼皮不断跳动起来。
来时，在车上感受到的那股不详，再一次笼罩着自己。
“大隐，隐于世，看来沈墨先生算是修行到一定境界了啊。”
“不过我就不一样了，我信奉的是自然界中最残酷的法则。”
“必须去争，必须去抢，才能得到属于自己的机会。”
人类诞生了几百万年，你以为我们就脱离了自然之外？
你以为就能作为一个旁观者，什么都不做，看着这个世界发生变化？
人类的野心和残暴是写在基因当中的。
论体力，人类属于食物链的顶端。
论智力，人类比任何物种都聪明。
这种极端的进化，就是在过度争夺，过度残酷的环境当中，锻炼出来的。
对于曹旺来说，沈墨所信奉的“无为”不过是笑话。
因为人这种生物本身，就代表着“竞争和残暴”。
即便你什么都不做，光是站在那儿，也在无形当中，产生了“竞争”。
曹旺也直言不讳地表达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就是要争，就是要抢。
如果你还是要竞选议员的话，那我们就是敌人。
张恨水见二人间的气氛越发紧张，连忙给他们的杯子里一人倒了一杯酒。
“来，二位都是我的前辈。”
“我敬你们一杯！”
咕噜咕噜——
张恨水客套完，将酒杯里的白酒一饮而尽。
曹旺也不会不给张恨水面子，也拿起酒杯喝光了。
沈墨端着酒杯，愣在了半空。
“在喝这杯酒之前，我想问曹先生一个问题。”
曹旺的脸，被酒气逼得通红，酒精开始削弱了他的理智，此刻他整个人也变得性情起来。
“说，你想问什么问题？”
“您的执政理念......究竟是什么？”
曹旺愣了一下。
这个问题，他的心里明显没有回答。
一时间语塞了起来。
沈墨接着说道：“我在新闻上，看见了您最近所做的事儿。”
“首先，您让自家工厂的工人，完全实行八小时工作制。”
“其次，您在金羊区拉走了大量的无业散漫人员，而且您还在老旧小区，带走了许多老人。”
“最近，您又在操心残疾人的就业问题。”
表面上，这些都是好事儿。
可是沈墨却看出了一丝端倪。
“我怎么记得，上次您在张恨水的办公室里说过，您的执政目标，是减轻出口税务呢？”
“怎么.....你突然变得像个成熟的政客一样，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究竟是什么，让您在短时间内，获得了巨大的改变？”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曹旺已经成为了一名老练的政客。
他所做的所有事儿，都能增加自己的正面形象。
这些招数，究竟是从谁身上学习的呢？
如果没有一位拥有丰富政治经验的人教他这些，他是不可能做得如此完美的。
“呃——”
曹旺自己心里也慌了。
但很快，他又打起了马虎眼。
“瞧您说的，什么政客不政客，别忘了沈墨，我的身份跟你没有区别。”
“咱们都是候选议员。”
“我的团队告诉我，做这些事有助于拉取选票，仅此而已。”
拉取选票？
他的选票，断崖领先，还需要拉取吗？
他明明是已经默认为自己是金羊区的议员了，才肯出钱出力做这些面子工程。
他的本质可是一位商人。
怎么会做亏损的事情呢。
一旁的张恨水，似乎也看出了曹旺的改变。
至少上次他来的时候，身上是没有丝毫政治经验的。
跟成熟的吴芳比起来，要逊色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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